即使是在很多年之后,许多人仍然记得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直到飞机停在了地面上,苏晚和陈栩,像是脱力了一样,瘫在了座位上,透过碎了的那一面玻璃,苏晚看到有人正在冲他们跑过来。
但是,她并没能看清他们的面孔,就意识涣散,眼前一黑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里的,是纯白的天花板,空气中还飘散着浓浓的消毒水的气息。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苏晚迟缓的思绪,才慢慢恢复过来,也知道了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自己被送来医院里,陈栩他们,应该也被送来了。苏晚想知道他们的情况。
她将戴在脸上的氧气罩慢慢地移开,等适应了,就想要坐起身来。
但是,她起身到一半,脑袋就感觉到一阵晕眩,身体一晃,就又跌了回去。
也是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看到苏晚的动作,他脸色一变,快速地冲了过来。
苏晚被扶着,缓过了那阵晕眩之后,才看向扶着她的人,眼睛笑着说:“你怎么在这里?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其实,苏晚更想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是在她来到医院之后,还是在飞机还在天上的时候。
但她有点心虚,不敢问。
贺延没有说话,神情复杂地看着苏晚。
苏晚被他这么看着,更加心虚了。讨好地对贺延笑了笑,故意地摸着肚子说:
“有吃的吗,我还没有吃中午饭。”
苏晚本来是随机找一个跟苏晚撒娇的借口的,但说出来,又想到早上梁舒瑜约自己吃火锅的事情,她就真的感到饿了。
“我想吃火锅——”苏晚双眼期待地看向贺延,希望他能满足自己的愿望。
即使是现在,大半天过去了,贺延仍然记得当他听到“苏晚跟机试验的飞机出事故了”的消息时,心里的恐慌和害怕。
在接到消息,到在西郊机场看到躺在担架上的苏晚,这一段时间里,是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难熬的几个小时。
一直都担心着,直到医生检查过后,告诉他,“她只是因为虚脱和轻度的缺氧才昏迷的,几个小时后应该就可以醒过来”,贺延紧绷着的神经,才得以松懈下来。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突然而起的怒火。
也或者,并不是突然而起的,是一直都有的,只是先前被巨大的担心掩盖住了。
在出发之前,苏晚不止一次告诉他,“这次的试验,她不会跟机的”,“这次的试验,不会有危险的”。
当时,她说得信誓旦旦的。
可是,现在的结果,却是她躺进了医院里。
现在竟然还嬉皮笑脸地想跟他蒙混过关?
看着一脸轻松,似乎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苏晚,贺延想要发泄心中的火气,但又不舍得对苏晚发。
最终,他也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出气地揉着苏晚的头发,咬着牙骂她:
“你个小骗子!”虽然恨不得咬牙切齿,但贺延的语气里,透露着的却是浓浓的无奈。
苏晚又冲他笑着,主动用头去蹭着贺延的手,讨好着说:“这是意外,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嘛,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说完,苏晚观察着贺延的脸色,“嘿嘿”地笑了两声,仰着头,小声地问他:“那……我的火锅?”
贺延都要被她的没心没肺气笑了,他又用力地揉了一把苏晚的头,随后放开,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宣布着:
“没有火锅,最近半个月,你都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看苏晚似乎想要和他讨价还价,贺延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医生说的。”
苏晚语塞了。
苏晚蔫蔫地垂着头,贺延的心里,却突然像是出气了一般,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保温瓶拿了过来,动作熟练地打开,将里面的粥装好到碗里,才问苏晚:
“你想在哪里吃?在床上,还是到桌子这边?”
苏晚认命地叹了口气,小声地说:“我到桌子那儿吃。”说话的声音,像是有气无力似的。
贺延心下觉得好笑,至于吗?弄得好像他要虐待她,不给她吃似的。
苏晚掀开盖在身上的杯子,在慢慢地从床上下来,她的动作,非常地缓慢,谨慎,非常怕再来一次刚才的晕眩。
她要是再当着贺延的面晕了,贺延的脸,肯定臭得她都不敢看的。
也是因为这样,苏晚没有注意到脸上的表情。要是看到了,她肯定会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至于!非常至于!
之前在飞机上,飞机出现意外之前,她就在想和梁舒瑜去吃火锅的事情,要怎么调调料,她都想好了。
要不是因为突然的意外,打断了她的计划,她都火锅,早就吃得饱饱的了!
不过,现在苏晚很怂,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再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端着贺延给她盛好的粥,安静地吃了起来。
很快,一碗见底,贺延也没有问她,就将碗拿过来,又给她盛了一碗。
苏晚静静地吃着,因为能量消耗得多,肚子饿得厉害,所以,她吃得也很快。
吃到了六七分饱,才放慢了速度,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被贺延打断的事。
“陈栩他们怎么样了?”
怕贺延不知道陈栩是谁,她还补充着,“就是和我一起在飞机上的飞行员。”
贺延告诉她:“他们在另外的房间,有一个已经醒了。另外两个,虽然还昏迷着,但没有生命危险的。“
苏晚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