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唐突了墨清玄。
于是试探性地询问故事讲的是什么意思。
哪有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扭转生意颓势的?更何况他们是进竹林,又不是像现代那样打广告。
她严重怀疑对方是故意胡诌来诓骗她的。
墨清玄并未回答,只脸上带着芒若萤光的温和笑意,然后抖了抖手中的竹叶。
这动作在别人做来就很可爱,可放在他身上,羡鱼体会不到那种戳人萌点的反差感。
反而莫名的让人感到滑稽。
在探究质疑的灼热目光中,墨清玄难得透露出一两分的尴尬,他快速收回那只拿竹叶的手、将其背在身后。
稍加掩饰地闷咳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夫人猜猜,他们的铺子为什么突然就那么受客欢迎?”
羡鱼古怪地看他两眼,
“难道竹林里住了什么可以实现凡人愿望的仙人?”
本来想说是妖怪的,但为了维持秦兮月本就不多的天真烂漫形象,只好拿“仙人”一词出来糊弄。
墨清玄闻言,浅笑出声。
弯腰从脚下捡起一小块卵圆的石子,并用大拇指和食指细细摩挲。
“竹林中无仙无妖,有的不过是因为贪婪铤而走险的活人。”
“什么意思?”
羡鱼俯视着他,站在阳光和浅灰竹影里,让她感觉有点冷。
墨清玄站起身,手中已空无一物。
他慢慢走向仅两步之遥的人,身子前倾,缓缓贴近羡鱼的耳朵。
“就不告诉你。”
温热的鼻息洒在耳根,酥酥麻麻地,羡鱼心跳加快,双颊“唰”地一下涌出红晕。
太丢人了!
始作俑者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瞬间的变化,退开后,又低咳了一声。
羡鱼猜想,应当是在外待的时间太久,身体快吃不消了。
不想继续顶着狼狈的状态和墨清玄待在一起了,她没打招呼就转身离开。
却在走了几步后,头也没回地向后喊道,
“我突然有些想喝茶,你跟上。”
墨清玄站在原地,动也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的人。
起了风,许多竹叶互相摇摆,发出飒飒的声响。
墨清玄微仰着头,竹子尖随风来回晃荡,真的很好拿捏。
站了一会儿,他提步往松鹤院走去。
那人早就没影了,毛手毛脚,一惊一乍,怪不得会选择嫁给自己这一条下下之策。
……
墨清玄挥手让行礼的丫鬟退下,抬腿迈过正房门槛,就看到那个只会选“下下策”的人,毫无礼节地大口喝水。
羡鱼也暼见了他,慌忙搁下茶杯,偏偏嘴里还有一口水没有来得及吞下去,被激得呛大气。
“……你……回来……了……”
墨清玄踱过去,熟练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干净手帕,替她揩去嘴边的茶水渍。
“慢些。”
羡鱼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拍着,从上往下帮她捋顺调气。
喉咙干呛的痛苦,暂时让她忘记了羞涩,双手用力地抓住那只拿帕子的胳膊,把其当作围栏杆,趴在上面就是一顿乱咳。
墨清玄拍背的动作没有停,任由羡鱼在他身上干咳。
一双漆黑的眸子却依旧波澜不惊,仿若是深陷井底的古水。
终于,羡鱼总算是平复好了,理智也开始回笼。
立马远离抓着的人,坐在了隔着一条凳子的地方。
这次,是墨清玄先开了口。
“慕兰表妹的生辰宴,你可想好送什么礼物了?”
羡鱼见他揭过刚才的事,心里有点感激。
不提让她丢脸的事,懂得照顾她的心情,墨清玄真的是很好、很善良的人呢。
“我还没想好。不过她既然喊你一声表哥,你肯定知道送什么生辰礼最合适。”
羡鱼把问题推搡回去。
在她的认知里,将自己不会的事情交给墨清玄做,不仅放心而且省时省力,可谓一石三鸟。
墨清玄的视线,投向她看了一眼。
随即面色柔和,露出温温浅浅的笑,
“慕兰表妹是母妃弟弟的庶长女,因家中只她一个女儿,待遇与嫡女无差。”
“就是再贵重的东西,放到她的面前,也不过尔尔。”
羡鱼抢嘴道,
“那就送一颗夜明珠。”
昨日无聊,清点嫁妆的时候,在箱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颗如茶壶般大小的夜明珠,质光玉泽,用来送礼,再合适不过了。
“一切都听夫人的。”
羡鱼很高兴,兴冲冲地起身,夺门而出,直奔西院的库房。
身上的环佩发出泠泠音,水青二色的飘带顺势扬摆,姑射仙子也不晃如是模样了。
再次被抛下的墨清玄,悠闲地端起琉璃浅沿杯,却不急于喝里面的茶水,就那么捏着杯身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