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
抱着玫瑰花站在门口??
这一幕比他拿着刀来还要恐怖好嘛!!
宴欢眼皮跳了跳,唇角也僵硬起来。
俞少殸再次摁下门铃。
宴欢僵着脸,轻手轻脚地从猫眼处挪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伪装成自己出门不在家的假象。
可俞少殸从离开到这会儿工夫,时间不过半小时,他肯定是不信的。
果然,门铃响了两声后没听到动静,门外再次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欢欢,我知道你在家。”
“开门吧,我想和你再谈谈。”
“欢欢……”
宴欢准备回房的脚步滞住,但她没回头,也不会去开门。
她和俞少殸之间,压根没什么好谈的了。
她回到画室,把画室门关紧,顺带着还拿手机放了首舒缓的轻音乐,彻底把俞少殸的声音隔绝耳外。
花了点时间把自己调节成安静模式,她拿起画笔,心无旁骛地开始画稿子。
不知过了多久。
宴欢画完了部分手稿,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掀眼看向窗外时,天色竟不觉间沉了下去。
她一时画得入了神,连时间都忘了。
草草收拾了一下,她打算去楼下吃晚饭,走到玄关时,门外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看来俞少殸是离开了。
宴欢稍许安心,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
门口的感应灯是亮着的,门口没人。
可当宴欢转身关门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的墙角处靠着个斜长的人影。
那人影黑黢黢的,靠在墙角半点声音也不发,像个人偶似的。
登时,宴欢头皮一麻,啊了声,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墙角处的漆黑人影慢慢站直,熟悉的西服和皮鞋,眉眼也逐渐清晰起来。
感应灯微弱的光亮扫在他的眉骨间,那双锐利阴沉的眸子里,在看到宴欢后,蓦地扬起一抹惊喜和释然的情绪。
俞少殸拎着那捧已经不够新鲜的玫瑰花,缓缓走过来。
牵起唇,柔声喊了句:“欢欢。”
三个多小时了,这家伙竟然还没走?!
属乌龟的嘛?
这么能忍?
宴欢捂着差点被吓出嗓子眼儿的心脏,一时半会语言组织功能发生障碍,除了瞪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虽是怒视的表情,可微微瞪圆了的漂亮杏眼,落在俞少殸眼里,却莫名让他觉得有几分娇憨和可爱。
三个多小时的苦等。
值了。
俞少殸嘴角勾了下:“要去吃饭吗?”
要去吃饭吗?
这句话前面没主语,也就是说,他的意思可能是“你要去吃饭吗”,也有可能是“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宴欢没作声,她刚刚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从惊吓中缓过来。
视线下瞥,在俞少殸手里拎着的花上停了一瞬。
虽然灯光不亮。
可能看出来,花已经有点蔫儿了。
俞少殸向来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依稀记得,之前有个想找他合作的企业商,就因为迟到,让他多等了十几分钟,俞少殸耐心欠奉冷漠离场,合作也因此泡汤。
他能在这儿苦等三个多小时。
十分出乎意料。
宴欢漠然地点了下头,算是对他问自己是不是去吃饭的回应。
接着她从俞少殸身边绕开,去乘电梯。
俞少殸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活脱脱一个跟屁虫似的。
宴欢按捺住性子,在等电梯上来时,“好声好气”地跟他说:“俞先生,你是公司要破产了所以才这么闲的吗??”
她的语气柔柔的,态度也很客气。
可话里的意思明摆着不是那回事儿。
俞少殸忍不住扬起眉梢,扯起唇应道:“和你比起来,公司不重要。”
宴欢:“……”
狗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
怪瘆人的。
他这话宴欢压根不想理会,怕他蹬鼻子上脸。正巧电梯到了,她率先一步走进去,然后狂按关门键。
可也架不住狗男人腿长。
两步就跨进了电梯,在宴欢身侧站定。
那束蔫了吧唧的玫瑰花仍被他提在手上,也没说送,也没说丢。
宴欢往另一侧挪了挪,尽量贴墙离他远点。
电梯往下,红色数字不断跳跃时,俞少殸忽然开口说道:“我让人订了位子,从保加利亚空运过来的新鲜玫瑰也快到了。”
嗐?!
那句“要去吃饭吗”的主语,什么时候变成我和你了?!
宴欢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冷然一笑,“那就先祝俞先生今晚独自用餐愉快咯。”
独自俩字特别加重了语气。
俞少殸听到这话立马无奈叹气。
“欢欢……你知道我的意思。”
“可是俞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呀,我今晚有约了。”
宴欢眨巴着眼,随口扯了个谎。
俞少殸还想再问,可宴欢却假装没听见他的话,眼睛盯着数字面板。
红色的楼层数字越跳越小,最终在叮的一声中,电梯停稳,门开了。
宴欢迫不及待抬腿出门。
却没料到,迎头竟撞见了林晓音。
林晓音正准备坐电梯上去呢。
乍一看见电梯里的俩人,她先愣了。
林晓音看看宴欢,又看看抱着玫瑰花站在一旁的俞少殸,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惊讶得脱口而出。
“欢儿,这狗……这个人怎么在这儿??!”
宴欢朝她使了个眼色,递过去个“谁知道呢,赶紧帮我把他打发走”的眼神。
林晓音顿时明白了。
她之前怵俞少殸,是因为怕他知道宴欢和她出去鬼混,找自己麻烦。
可自从两人离了婚,她对俞少殸的态度立即急转直下,除了嫌弃再也没别的了。
尤其是居然找到这儿来。
还抱着个蔫儿唧唧的破花,阴魂不散的。
林晓音乜斜了俞少殸一眼。
把无语和嫌恶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这时宴欢上前,亲昵地搂住林晓音胳膊,眨了下眼,问她:“亲爱的,我们去哪里吃饭?”
林晓音一点就透。
她想都没想:“去saizeriya吃牛排吧,我预定好位置了。”
宴欢嗯了声。
只要俞少殸不跟着,去吃什么都乐意。
两人往楼外走,林晓音往宴欢身边凑了凑,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他来干什么?都不育了,还想来找你复合?他怎么有这个脸的?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出名了吗?”
虽然他一直很有名。
可这次出的名很不一般。
宴欢同样压低声音:“你问我我问谁?”
她顿了顿,最后看在俞老太太的面子上,还是解释了一句:“他没不育,别在外面乱传了。”
林晓音惊讶的“啊”出了声。
“他不育是假消息?!”
她这一声实在太过洪亮,不远不近跟在她们身后的俞少殸结结实实听了一耳朵。
他当场脸色黑了下去。
这事儿早在京州豪门圈传开了,他知道。
三人成虎,嘴长在人身上,信与不信他干涉不住。
怕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背上“不育”这口大黑锅了。
可罪魁祸首毕竟是宴欢,他再不爽,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不然以他的性子,要是别人造的谣,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挖出来,让他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育”。
俞少殸跟在后头,从皮鞋踩地的声响可以听出来,他离得不远。
刚刚的话他肯定是听到了。
宴欢掐了把林晓音的胳膊,啧了声:“声音小点!”
林晓音讪笑了笑,连忙换了个话题。
“我今天见到你说的那个小奶狗了,个儿蛮高的,长相很纯情啊!真人比镜头里好看多了!”
宴欢:“姚路?你在哪儿看到他了?”
林晓音想了想:“是叫这个名儿吧,今天我不是去万万那儿了嘛,他们正在布置集训要用的练习室,舞室里有个人在练舞,蛮帅的,我就多看了眼。”
虽然海选还未完全结束,但马上接近尾声了,练习生的人选基本上能定下来了。
特别是像姚路这样的,有背景有实力的种子选手,提前来适应总部练习室,也很正常。
宴欢点了下头,想起来前两天他给自己发的过了第四轮海选的消息。
唇角泛起抹弧度:“是蛮帅的。”
林晓音嘻嘻笑了起来,用肩膀撞了撞她,问她:“这一款的你喜欢不?”
宴欢翻了个白眼。
林晓音催她:“快说快说。”
两人说话没避着人。
身后不远,听到这话时,俞少殸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脸色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难看。
之前听到“小奶狗、帅、好看”这些字眼时他的心情已经够紧张了。
现在又听到“喜欢”两个字,他心里竟然蓦地滋生出一抹害怕的情绪,甚至还有股罕有的危机感。
一方面怕听到什么扎心的回答。
另一方面又怕她不说话。
抓心挠肝的。
让俞少殸心里十分难受。
最后宴欢实在受不了林晓音的软磨硬泡。
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但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那股抓心挠肝的感受更强烈了。
俞少殸死死拧起了眉。
而这时,林晓音忽然一脸震惊的样儿,不仅笑出了声,还特意回头,悄悄在俞少殸脸上扫了眼,眸色意味难明。
俞少殸:“……”
那种眼神看着很不友好。
就像是前女友的闺蜜,在对比前任和现任。
并且从林晓音刚刚的视线来看,他似乎没比过人,比输了?
俞少殸心情愈发沉重。
虽说他投资了星锐计划,可那只是为了和宴欢多些联系。
什么海选、练习生、舞台设计等具体的内容他从未关注过。
自然也不会知道里头居然有个什么小奶狗。
危机感骤然降临。
俞少殸紧抿住薄唇,眸底瞬间变冷。
前方宴欢上了林晓音的车,俞少殸没再跟过去,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车尾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敛眸,转身回到保时捷车旁。
上了车后。
他给小万总拨去电话,让他把所有练习生的资料全发过来。
小万总倒也爽快,不出两分钟便给他打包发来了个文件夹,里面是所有练习生的资料。
俞少殸翻了几页。
眸色渐渐阴沉。
好家伙,近百人的照片,没一个长得不好看的。一个个的既年轻又帅气,浑身充斥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谁是小奶狗?
一眼望去,都是。
难怪宴欢会对这个选秀节目如此上心,主动拿着他给的两亿去找小万总投资。
俞少殸狠狠捏紧了拳头,心情冷郁到了极点,那股危机感像吹气球一样涨大,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撑破。
保时捷在高架飞驰。
过了许久,他才缓回情绪,渐渐平静。
俞少殸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揉了揉眉心,再次明确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和宴欢做了三年的假夫妻。
却从未追过她。
这次。
他要重新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