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稚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了。
季月不懂情感,不懂理智,不懂爱意。
可是她懂啊。
她不愿意去想自己对季月的感觉是什么,是因为她知道季月没有感情。
她无法奢望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会对她予以回应。
白稚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拍拍桌子上的糕点。
“好了,过来吃吧。”
季月依旧盯着她:“我不吃。”
“???”白稚皱眉,“我买这么多都是给你的,你现在跟我说不吃?”
花了那么多钱,他不吃给谁吃?扔掉吗?
白稚气的一拍桌子:“不行,你必须给我吃!不吃我就……唔!”
她话还没说完,季月忽然倾身吻了上来。
他的吻和白稚的浅尝辄止不同。他是温柔的,深入的,又少见地多了一分强硬的侵略性。
季月轻轻吮吻白稚的唇瓣,耐心地等她打开双唇。白稚被季月吮咬地浑身发麻,情不自禁地微微开口,低唤一声。
“季月……”
季月的舌尖瞬间灵巧地卷了进去。他感受着白稚的柔软与轻颤,感受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犹如探索未知的秘境一般,仔仔细细地亲吻她,一点点地与她厮磨,直到白稚的双颊绯红,眼角沁出细小的泪珠。
这个吻对白稚来说有点过于缠绵了。
白稚无力地推开季月,眼角含泪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季月,你不可以再亲我了……”
季月没有乖乖听话,他又一次垂首亲了下去。
这一次他扣住白稚的后脑勺,不给她退缩的余地。他们亲昵地唇舌交缠,细细密密的呼吸拂到对方的脸上,温热而湿润,有种暧昧的酥麻感。
白稚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再继续了,不能再放任他这样了……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季月。
他们安静地亲吻,呼吸交错,睫毛微微颤抖。直到白稚发出细弱的呜咽,季月才终于放开了她。他看着少女微微喘息的模样,忍不住又去轻啄她的唇角。
“季月!”白稚吓得连忙叫停。
季月迷惑地停了一瞬:“阿稚?”
他能够感觉到阿稚是愿意与他亲吻的,她没有抗拒他,甚至愿意缓慢地回应他。
那又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白稚轻轻推开季月,别过脸低声道:“季月,以后不要再亲我了。”
“为什么?”季月肉眼可见地不满起来。
白稚不去看季月的眼睛:“因为……这是对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你不喜欢我。
所以不要再做了。
“什么是喜欢?”季月疑惑地蹙起眉头。
你看,果然是这样吧?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他只是想亲就亲了,仅此而已。
如果陪在他身边的是别人,他也可以这样心无杂念地亲上去。
因为他的亲吻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对他而言,亲吻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一件有趣的事情而已。
他什么都不懂。
白稚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你让我解释这个东西,我也解释不清楚。”
“那对阿稚来说,什么是喜欢?”季月追问道。
白稚认真地想了一下。
对她而言,什么是喜欢?
她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指尖,眼前浮现的却是季月的脸。
开心的,寂寞的,狠戾的,痛苦的……
每一个瞬间都无比清晰。
“大概就是,想要陪在他的身边,想让他开心,想看着他笑……吧?”白稚不由自主地低声喃喃。
她是个笨蛋,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意。
她只是有一点……有一点离不开季月了。
她分不清这究竟是依赖还是喜欢。
所以这也只是她胡言乱语而已。
“这就是喜欢吗?”季月忽然问道。
白稚回过神:“啊也不一定啦,这只是我理解的喜欢,和别人的理解可能不太一样……”
“那我喜欢阿稚。”
“……什么?”白稚微微一怔。
她的脸上露出罕见的茫然,双眸微微睁大,像一只迷惘可怜的羔羊。
季月定定地看着白稚的眼睛,专注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笃定。
“阿稚,我是喜欢你的。”他的声音轻快,尾音微微上扬,“现在我可以亲你了吗?”
“………”
白稚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啊啊!!!
“不不不你不要信我的话,其实我刚才是乱说的……”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思绪也乱成了一团,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像是在躲避着什么,慌乱又不安地想要向后退去。
但是季月已经再次凑了过来。
他能够感觉到白稚的情绪在变化,像是在开心地乱蹦乱跳,又像是在紧张地左顾右盼。
阿稚慌乱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但是,要让她冷静下来。
因为她看起来快要炸掉了。
这样想着,季月便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唇齿再次交缠重叠,温柔而热烈。白稚渐渐感到呼吸困难,她慌忙推动季月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动。
“等等,停停停、停一下!”白稚见季月怎么都不听,急得脸都涨红了,“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了?!”
季月低声道:“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说完继续纠缠起她的唇舌。
白稚被吻得昏昏沉沉,一脸懵逼。
这不是她说过的话吗?
……混蛋季月,我不是让你用在这里的啊喂!
***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白稚也不知道季月一共吻了她多少次,反正这次他应该是亲到爽了。
她的唇瓣到现在都是发麻的。
结束的季月像只餍足的猫,一直抱着白稚蹭来蹭去,蹭的白稚一脸麻木。
看来她得尽快教会季月,什么叫做节制了。
她发现这个不知风趣的家伙,每次都会在她玻璃心泛滥的时候打断她,且打断的方式十分简单粗暴,直接让她晕晕沉沉失去思考,等到她冷静下来,都懒得再去考虑那些酸了吧唧的事情了。
算了,喜欢不喜欢的,说到底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她一个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的贫困户,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能当饭吃吗?
不能!
一开始在听到季月对她说“喜欢你”时的慌乱和无措早已平复下来,现在的白稚像进入了贤者模式一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喜欢季月吗?说实话,她不清楚。她觉得比起真正的喜欢,她对季月的感情更像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一种为了活下来而无形产生的依赖感。那么季月喜欢她吗?这一点她也很怀疑,即使季月刚刚才说过喜欢她。
事实上,她很怀疑季月究竟懂没懂“喜欢”的含义。毕竟他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谁知道他的喜欢究竟是对同伴的渴望,还是对储备粮的占有呢?
白稚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了。她不明白,季月更不明白,那她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想想今晚的花魁长什么样来的实际。
希望是个性感的大姐姐,酥胸细腰大长腿的那种。
她现在需要漂亮大姐姐的抚慰。
白稚掏出扇子,抵住季月的额头。
“看,我们有活干了。”
季月不悦地将扇子扔到一边。
“什么东西。”
白稚:“………”
他居然把金主的扇子,重要的任务提示,大把的银子,就这么扔了?!
“那是我们的任务!!”白稚猛地敲了下季月的脑袋,“快去捡回来!”
季月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将扇子捡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白稚接过扇子,认真地将其理好,又重新收了起来。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地看着季月,“总之我接了一个暗杀的活,暗杀对象是个人类,我们今晚就要开始行动。”
“这个任务很重要,绝对不可以失手。所以你必须必须听我的,绝对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捣乱,听到了吗?”白稚的表情异常严肃。
季月不以为然:“杀人我比你熟练……”
“你不听我的就不准去!”
季月顿了一下:“……好吧。”
白稚这才放心下来。暗杀不比卖花,对别人来说暗杀要比卖花可怕得多,但对他们来说,暗杀可比卖花简单太多了。有季月在,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出色地完成任务,拿到剩下的酬金。
到时候他们就发财了!
白稚想起“翻倍”这两个字,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阿稚?”季月见她心情很好,悄无声息地又靠了过来。
谁知刚一靠近,就被白稚发觉了。
“去吃你的甜点。”白稚冷冷横了他一眼。
季月:“………”
奇怪,阿稚好像更凶了。
***
没过多久,邑州便迎来了繁华热闹的夜晚。
白稚趁着下午那点时间和季月出去买了几身新衣服和暗杀需要的东西,虽然那些东西只是她自认为需要的。
他们还分别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小会儿。
夜幕降临后,他们便揣着扇子和银两出发了。
凝香馆是邑州有名的青楼之一,打听起来并不难。只是白稚和季月两人一男一女,那些被打听的男子多少会用有点诡异的目光打量他们。
白稚无所畏惧,表现得比谁都淡定。
原本她也考虑过要不要女扮男装进青楼,但又转念一想,青楼里的女子眼睛都亮得很,她就算扮得再像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索性不要瞎折腾了。
反正又没人规定女子不能进青楼,她就说自己是季月少爷的贴身丫鬟,那些人又能把她怎么样?
白稚昂首挺胸,拉着季月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起穿过潮湿拥挤的青石板巷道,来到富丽堂皇的“凝香馆”门前。
说是馆,其实这幢建筑的规模远不止一个小小的“馆”那么简单。
红檐高墙,层楼叠榭。明亮的灯笼依次悬挂在飞檐之上,一直延伸至目光所不可及的夜色里。“凝香馆”三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挂在楼墙的正中,有种不拘一格的洒脱之气。
门前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只能隔着门听到里面传出阵阵娇软诱人的吟笑声,无端引人遐思。
白稚:这是走的高端路线啊!
看着客人们轻车熟路地走进大门,白稚也一脸淡然地拉着季月一起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就被这歌舞升平的景象震惊了。
高端青楼果然是不同凡响。
这凝香馆的内里简直比外面还要富丽堂皇,到处都是轻歌曼舞烟雾缭绕,衣着暴露的小姐姐们站在楼梯上媚眼直飞,看得白稚骨头都酥了。
试问,这谁扛得住?这谁能扛得住?!
她一扭头,就看到季月表情冷漠,眉目间充满了嫌弃与厌烦。
白稚:“………”
好吧,他永远是那个唯一的异类。
两人在人群里如同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没多久,一个风情万种,身姿丰腴的女子便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看了这么久,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呀?”
她一甩手中的丝绢,季月的身体疯狂后仰,看起来快要吐了。
“有有有!”白稚连忙将季月挡到身后,笑眯眯道,“我们想见半烟姑娘。”
这应该就是老鸨了吧?比她想象得要好看多了,还是个熟女呢!
老鸨的目光落到白稚的身上,看到对方居然是个小姑娘,神色微微讶异:“半烟姑娘?半烟姑娘可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得要……”
白稚心领神会,立刻掏出鼓鼓的钱袋:“这么多够吗?”
老鸨看了一眼,掩唇轻笑道:“不太够。”
白稚:什么?这么多还不够?
没想到花魁居然如此昂贵,甚至超出了他们的全部身家,白稚顿时沉默了。她举起扇子,无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苦恼道:“这也太贵了,不知道能不能还价啊……”
老鸨看到她手里的扇子,突然眼睛一亮。
“小妹妹,这是你的扇子吗?”
白稚闻言,立马警惕地握紧扇子:“这扇子可不能给你。”
上面还有她的任务提示呢!
老鸨轻笑:“放心,我不是要这扇子。我是想问你,这把扇子可是别人赠与你的?”
白稚:“对啊,你认识?”
老鸨又问:“那人可是位英俊倜傥的年轻公子?”
白稚:“对啊,你相好?”
“……”老鸨掩嘴娇笑,“那倒不是。不过他的确是我们这里的老主顾了。既然你们是那位公子的朋友,就请随我来吧。”
白稚一脸懵逼。没想到雇佣他们的老板还是这里的高级vip啊,那他自己来不就得了,费劲吧啦地使唤他们干嘛?
白稚二人一头雾水地跟着老鸨直上二楼,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花魁半烟的雅间。她推开门,待到白稚二人进去后,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雅间里也是轻烟缭绕,暗香扑鼻。层层叠叠的帷幔和珠帘交错摇曳,微风拂动,珠玉鸣琅,更衬得这里仿若仙境。
季月被这浓郁的香气熏得头疼,他嫌恶地站在原地,不愿再上前一步。白稚只好自己走过去,慢慢掀开月白色的轻纱,露出隐藏在后的窈窕身影。
只见一黑发如瀑,肤若凝脂的高挑女子正低垂着眼睫,端坐在案前。她的脸上覆着一片浅紫色的轻纱,乌黑的发丝轻扫过轻纱的一角,无风自动,更显得她仙气十足。
“半烟姑娘?”白稚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这就是花魁吗?虽然看不清正脸,但是仅仅是这眉目低垂的样子都极其娇娆动人,这要是把脸抬起来,不得美翻了?
白稚觉得这一趟真是太值了。
案前的女子听到白稚的呼唤,微微一顿,而后缓缓抬起眼眸。
她的眉目如画,姿容绝美。一双狭长双眸更是优柔动人,只轻轻一瞥便如盈盈秋水,蕴含了万千风情。
不愧是花魁,的确很美。只是这张脸,怎么有点眼熟呢……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白稚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与此同时,花魁也蓦地睁大美眸。
下一秒,两人同时惊叫出声。
“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