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西转头一看。
问话的是店里的常客,铁路机务段的师傅,家住铁路家属小区,离这儿三分钟的距离。
“是呀林师傅,我大姐来了店里的阁楼实在拥挤,所以……”
“那就租我那儿呗,我反正常值夜班,白天回家睡个觉就是。”
“你那儿?”凤西有些犹豫。
按理说租到家属小区里确实好,不光近,主要还安全。
可是眼前这个林师傅是个快四十岁的老光棍,人长得老成,不知道的以为他快五十岁。
自己和季春兰住到他家去,时间久了难免被人说闲话。
“咋地?怕我那儿条件不好?”林师傅笑了。
他并不知道凤西的顾虑。
他接着说道:“我那套有两个房间,我自己住着一间,空着一间。”
“里面有卫生间、有厨房、还有个小客厅,你们就是想招待老家来的客人也很方便。”
“我还经常出差,没出差的日子几乎都是白天睡大觉,夜里值班,你们放心住。”
“这……林师傅,我再考虑考虑吧。”凤西歉意地笑笑。
“那行,你考虑好了和我说一声,你们随时可以搬过去住。”
等林师傅走后,季春兰问:“凤西,是不是租房挺麻烦的呀?”
“是有点儿,不过大姐你放心,一定能找到的。”
尽管凤西这么安慰她,但是季春兰总觉得自己在这儿给凤西添了麻烦。
于是做事儿就更加勤快起来。
这两天丁远在火车站广场转悠了许久。
他发现一个问题。
如今火车站的客流量比以往多了至少二倍还多。
每天在广场边的餐馆、快餐店门口排队等饭吃的人都排成了长龙。
到凤西饺子店门口看一眼就走的人也数不胜数。
他甚至私下里拉住那些转身就走的旅客问过,人家告知店里太多人了,没有时间等。
经过他的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凤西确实应该扩大经营,开分店。
但不是如之前凤西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到城里去开一家店。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火车站广场的另一边,开一家同样的饺子店分店。
这样就无形中把其他不愿意等的客人分流到分店。
这样不仅多留住了客人,凤西还不至于分心、分身两头跑。
他把这一想法和凤西一谈。
凤西当即就很赞同。
亮子更是开心不已,这样他们有多余的精力都能顾全到两个店。
不仅如此,丁远还找了一家正在转让的饭店。
店主因为身体的原因,无力再经营下去,打算把店铺转让后带着家小回老家。
凤西听了便和丁远过去跟店主谈。
她也是个办事果决的人急性子,谈了十几分钟,就拍板要了。
回到店里。
她突然发起愁来。
丁远以为她是在愁开分店资金的事,便安慰道:“有根嫂,资金还差多少?我攒了一些。”
“不,不是资金的事儿,资金我有。”
凤西很感动。
“那还有啥事儿?”
“眼下就是我和大姐住的地方。”
这一两个晚上凤西可以和季春兰先挤一挤住在阁楼上。
但是日子久了这么住也不是个事儿。
她是老板,总让工人和自己挤着睡也不好。
白天还得干活,晚上睡觉连腿都伸不直,就算季春兰不说,她自己内心也不好受。
丁远明白了。
凤西本人是个有洁癖的人。
这么住确实不方便。
“嫂子,昨天那位机务段的师傅不是说他家有房子么?”
“可是,那是个光棍,从来没有娶过婆娘,我和大姐俩人住过去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也是。”
就算没人说闲话,丁远也觉得不放心。
况且,那个林师傅家也只是两居室。
就算租下来也只能住一个人过去。
“凤西,要不就租你们说的那人的吧?”
季春兰在旁边怯生生地问道。
“啥?”凤西还没反应过来。
“那人说他家多出一间,要不就租下来,我过去住?”
“啊?”
凤西看向丁远和亮子。
丁远看着季春兰问道:“大姐,那位师傅是个光棍,你不怕别人说闲话么?”
“害,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怕啥说闲话?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斜。”
“大姐你又不老,说啥到这个年纪,你也就三十四岁而已。”
凤西明白她的意思了,搂着她的肩膀说。
“那你就租下来给大姐住吧,我搬去住不怕的。”
“有根嫂,那就依了春兰大姐吧?”
亮子见丁远这么说,也连连点头:“我也觉得可以,铁路家属区离广场近,大姐上下班也方便。”
“那好吧,过些天我再去和林师傅说。”
凤西笑着回答他们。
但其实她内心并没有想去租林师傅的房子。
她想着要租也一定要租有女房东的人家。
这样对季春兰会更好一点儿。
季春兰似乎看出了凤西的心理。
她默默地在后厨干完活之后,借口出去广场溜达一圈儿,出了饺子店。
她打听到了铁路家属小区,并问到了机务段林师傅家的门牌号。
这个时间林师傅正在家中休息。
听见有人敲门,便打开门问道:“你找谁?”
他觉得眼前这位衣着朴素的女人似曾相识。
“林师傅,我是凤西饺子店的,你不记得了?”
林师傅每天早晨都在饺子店吃饺子,她这么一提醒,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你啊大妹子,你在店里带着帽子我没认出来,你找我有事?”
“上次林师傅说家里有房间出租,还有吗?”
“有有,是要租吗?快请进来。”
林师傅连忙把她让进屋里。
季春兰走进去,到处打量着。
林师傅把她领到一间空屋说:“就是这间,只有一个木板床,如果你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季春兰连忙点头。
别说有个木板床了,就算没有床,草席往地上一铺,打个地铺也不是啥难事儿。
“如果不嫌弃的话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师傅说道。
“那……租一个月得多少钱呀?”
季春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八块钱吧,我和凤西老板也是老熟人了,就象征性地收点儿就好。”
“啥?就这么一间房要……要八块钱?”
季春兰啥时候这么一次性花过八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