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已经放了假，孟不芙和陈月梨都跟着导师的项目，本来计划晚一个礼拜回去，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晚回去的心思了。
“明天去和老师请假吧，咱们早点回去，别耽搁了。”陈月梨果断说道。
孟不芙点下头，“嗯。”
转天两人就去学校请好假，收拾上个人物品去附近的飞机票代售点买了票。
翠妞不能跟她们一块回去，她有个画展要参加，正好等她父母放假后一块回津城。
到了津城后，孟不芙和陈月梨直接打车回了天宁里，晚上刘婶看见她俩时一点也不意外。
倒不是翠妞打电话告诉她了，而是她知道小芙这孩子肯定要回来。
到底是亲爷爷，又是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瞅着她脸上有点疲惫，刘婶便长话短说，“我昨天去医院看你爷爷了，脸色看着有点差，身体有点消瘦，我问过医生情况，最好还是做手术。”
“我爸他们不在吗？”孟不芙问道。
刘婶摇头，“只看见你奶陪床，不过那意思是不准备手术，我猜可能怕人财两空吧，一说癌都害怕。”
孟不芙眉心紧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上辈子她见到老爷子时病情已经恶化，整个人瘦的和骷髅架子似的，根本没有做手术一说。
那会她已经从中专毕业，几乎不回家，所以也不知道老爷子当初检查出肝癌是不是早期。
但既然眼下医生说手术可以遏制病情恶化，就没有人财两空一说。
这一晚，孟不芙在异世界里想了很久。
其实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是一直感觉人生不曾与上辈子重合，那个家里却一直向她印证，轨迹移了方向，但终点还是一样。
同时，也在想她在那个家里短暂的回忆。
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住了，上辈子有太多她不想回忆、不想记住的记忆，这辈子她又早早地离开，那个家好像早就没有了。
可是吧……
她总觉得心脏沉甸甸的，就像笼罩一层乌云，说不出的凝重。
天色微亮，新的一天来临。
孟不芙拒绝了刘婶陪同的想法，与陈月梨坐上去往医院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向着市医院而去。
市医院里，狭小的病房里放着小小的病床，白色的床单、被褥被反复清洗后有些泛黄，躺在上面的患者默默地不说话。
“你咋还没吃饭？大夫都说你得吃饭，不吃饭能好得了吗？”打水回来的孟奶奶一看床头摆着的早点就=气不过念叨。
病了还不好好吃饭，真觉得自个这条老命还长啊。
孟爷爷耷拉着眼皮，靠在枕头上动也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任由孟奶奶唠叨。
住院的这小半个月里，几乎每天他都这样，孟奶奶已经习惯，却不得不重复唠叨。
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
过了好久好久，知道饭盒的小米粥变得没有热度，孟爷爷才一动不动地说道：“下午办出院吧。”
孟奶奶想也不想反对，“出什么院？大夫让再观察段时间了，你出现咋观察？”
孟爷爷掀起眼皮，“观察有什么用？又治不好，早点出院吧，在医院待着你不嫌烦我还嫌烦。”
孟奶奶嗓子眼一下子堵了下，她停顿几秒，似乎在想什么。
“要不……还是做手术吧，大夫不是说做了手术就能好吗？”
孟爷爷摇头，“你听哪个得癌症的能好？办理出院吧，你一会儿给贺平打电话，让他下午来医院办理出院。”
孟不芙就是这时候进来的，她没有听到老两口说的话，只觉得病房的氛围不太好。
病房不光住着孟爷爷，还有其他患者，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躺在床上看见有人进来就扫过一眼。
“奶……”孟不芙将手里拎着的礼盒放到床头柜，“爷。”
她目光在老爷子脸上停了一会儿，可能是发现的比较早，脸色还不算太难看，也没有瘦成上辈子皮包骨的模样。
孙女的到来让孟奶奶难得有个笑脸，连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孟爷爷快速地看了眼，接着继续耷拉着眼皮保持沉默。
孟不芙收回目光回答，“昨天回来的，学校才放寒假，我爷在医院住了多久啊？”
“你爷上周三住的院，没什么大事，这不，下午就要出院了。”孟奶奶故意说的轻松，“你晚上回家吗？要不回家住一晚吧，我和你爷好久没见你了。”
“下午就出院？医生说的？”孟不芙问道。
孟奶奶看了眼老伴儿，“你爷想出院，你还不知道他，在医院住烦了想回家看看，我待会问问医生，要是还这样观察就让他回家住两天，换换心情。”
“那我跟您一起去问。”孟不芙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吧。”
说完，她对陈月梨说：“梨子，你在这坐会儿，我和我奶去大夫那了解了解情况。”
孟爷爷这时候才说话：“不用去问，我没事，下午办理出院就行了。”
“那我和我奶看看有没有欠费的，都办利索了。”孟不芙说完拉着老太太出了病房，“我爷的病到底什么情况？您不是说可以做手术吗？”
走廊里孟奶奶苦笑，“做手术也好不了啊，大夫只是说痊愈的概率大。”
“可不做手术连痊愈的概率都没有，难道要等死？”孟不芙语气稍微有点冲，她舒了口气继续道：“我爷的病发现的早，不做手术只能恶化。”
孟奶奶嘴唇抖了下，眼眶红了红。
孟不芙挠了挠头，“算了，您先带我去见见大夫，我问问我爷的具体情况。”
“嗯。”
“……病人这种情况痊愈的几率还是要大一些，我是比较建议你们做这个手术，而且咱们院这个手术技术也比较成熟，只要后期保养的好，定期来检查，五到十年都是有可能……”医生缓缓地说道。
但他也知道患者和家属不太想做手术，所以见孟不芙问的这么仔细，他不厌其烦地说的更仔细也一些。
毕竟，没有一个医生看着患者有治愈的可能，却因为自己放弃而耽搁。
“行，大夫，我明白了，我和家人商量商量，麻烦您了。”孟不芙道谢后和孟奶奶离开大夫的办公室。
她们也没回病房，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