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考的成绩很快出来，川洋初中部的副校长双手背后，溜达到初三老师办公室通知下午开会。
“……虽然是和市一中并列第一名，但总体来说这一次联考的成绩还算不错，累计前几次联考排名，咱们学校今年很有希望出个中考状元……”
副校长端着水杯侃侃而谈，总结完联考之后又开始下任务：“孙老师，中考状元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盯着这帮学生，今年务必拿个中考状元回来。”
被点名的初三一班班主任孙老师从容不迫地点头，“好的，校长您放心，我肯定看好这帮孩子，中考不结束弦不松。”
副校长点点头，“嗯，就是得这样，还有一个多月中考，越是最后关头越不能大意……”
老师们开会的同时，学校的成绩栏也被重新贴了红纸，联考第一名一共两人，一个是市一中的王然，一个川洋的孟不芙。
围观的学生不免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而且话题的中心人物便是联考本校排名的第一名孟不芙和第二名李书利。
原因也很简单，在孟不芙自学后缺席的几次联考，本校第一名一直都是初三二班的数学课代表李书利。
“还是咱们班的孟不芙厉害啊，一回来考试就是第一名，而且还是三校排名的第一名。”
“对对对，平时二班的数学课代表傲成什么样了，这次知道谁才是第一名了吧。”
“李书利考的也不错，嗯……联考第五名，这成绩很优异了，比上次联考进步了两名呢。”
在场的二班学生有些不服气，“哼，这算啥，我们数学课代表考好几次都是第一名呢。”
“就是，你们还是尖子班呢，被我们抢了那么多第一名是不是很不服气？”
“我们尖子班咋了？”一班学生立刻不乐意了，“要不是我班孟不芙回家自学了，你以为这一名能落到你们班？”
“还我们是尖子班，别忘了你们也是小班，我看不服气的是你们才对！”
两班学生吵的热火朝天，其他班的学生看得津津有味，全然忽略了有个话题中心人物在场。
二班数学课代表黑着脸回到教室，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本来想安慰他的同桌直接闭紧嘴巴，默默掏出了习题册。
算了，他还是写会儿题吧。
另外一位话题人物——孟不芙并不知道学校的小风波，但她此刻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好。
“你为什么在这里？”孟贺平盯着女儿，眼睛里压抑着怒气。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许是孟不芙最近过得太潇洒，于是老天爷便给她安排了一个“祸”。
猛然看见出现在店里的亲爹孟不芙要说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但她很快淡定下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们不是知道我在打工吗？”孟不芙反问道。
“今天是周三！”孟贺平眼中的怒气更甚，“你不在学校里上学打什么工？我用得着你赚钱吗？你就是这么骗你奶的吗？”
正给生日蛋糕包装的张月香感觉不对，立刻放下手中的彩带走过来。
“你是谁？”她警惕地盯着孟贺平。
孟贺平目光转向她：“你是老板吧？是你撺掇我女儿不去上学、在这打工的？你不知道她还是学生吗？”
他话里带着毫不掩饰地质问。
女儿……
张月香看向孟不芙，“小芙，他是你爸爸？”
孟不芙“嗯”了一声，“小香姐，你忙你的吧，我和他出去一趟，不要和刘婶说。”
张月香看看她，又看看孟贺平，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孟不芙说完往外走，见她爹没赶上，停下脚步：“你要是不怕丢人，咱们就在这里说。”
孟贺平太阳穴直抽抽“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孟不芙面不改色：“那要在这里说吗？”
孟贺平紧紧地盯着她，心头的怒气越来越旺盛。
僵持了一会儿后，父女俩先后走出店里。
两个人一路沉默，走了小十分钟直到百川河公园。
还不到下班的点儿，除了河边钓鱼的大爷，公园里再看不见几个人。
孟不芙指了指树荫下的木栏椅，“坐下说吧。”
说完，自顾自地走过去坐下。
走了这十来分钟孟贺平的怒气稍微压下去些，可一见女儿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火气又上来了。
“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他再次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要中考了？你这样对自己负责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孟不芙抬起头望向他：“第一个问题，我没有不去上学，我只是申请在家自学，学校同意了。”
孟贺平一噎，随即说道：“同意也不行，学生不在学校里上学像什么话？我看你们学校也是在胡闹！什么重点初中，就是骗子，这就是对学生不负责！”
“第二个问题略过，第三个问题——”孟不芙非常肯定地回答，“我对自己很负责，我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虑后后的选择，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至于我的学校如何……”
孟不芙顿了顿，“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家长的看法，应该会改变现在的认知。”
“你、你——”孟贺平委实被气的不轻，说话都哆嗦起来。
这哪还是曾经乖巧听话的女儿？分明在外面待的心越来越野，一点管教都听不得了！
“孟不芙，我是你亲老子！”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这句话，孟贺平脸涨的通红。
“谁教你跟亲老子这么说话？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觉着自己能赚钱了我这当爹的管不了你了？我看你是要翻天了……”
压抑的怒气转化成言语，惊起了树梢上打瞌睡的小鸟。
一通宣泄，孟贺平通红着脸庞直喘粗气，然而看着毫无波动的女儿，他心底又涌现出无力之感。
他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了，居然对他这个亲爹说的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这还是不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