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万礼金这个事情,简尤的解决办法很粗暴,但是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了。
简尤亲自告诉了何家父母这件事,而且是亲自,她摆脱王思音去一趟g城,把何家父母接了过来。
但是出乎简尤意料的是,何家父母出奇的平静,他们坐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简尤,笑得很温和。
“是谁告诉你,我们真的一无所知的?”
文霞抬手温柔地替简尤整理了耳边被简尤自己弄乱的碎发,笑得十分随和,温柔。
简尤一直以来都觉得,如果她能选择谁当她的母亲,那么她必定会选文霞。
但是没有如果,她的母亲就是周文若,她欣然接受,也没有遗憾,只是偶尔会浮现这么一个念头。
文霞太温柔了,以至于让简尤坚定地认为,何冬临的性格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遗传了文霞的温柔。
两个人的气质是如此的相像。
“我们什么都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不想告诉我们是他的选择,我们充分理解他的顾虑,所以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文霞眼底带了泪光:“苦了他,也苦了你,我们不想拖你们后腿,简老太太的事情,王思音那个孩子在路上已经跟我说了。”八壹中文網
“我只能说,你们随意去做吧,我和孩子爸都没有任何意见的,我都随你,毕竟当初,到底还是我亏欠了你。”
简尤安安静静地听着文霞的话,看着她有些动容的表情,心里忽然觉得一片释然。
她不恨文霞阿姨这个决定,从来都是对的。
她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值得原谅,那么简尤很愿意原谅对方。
比如何冬临、比如文霞、比如宋文无,等等……
或许是门外的简老太太听到了里面的对话,这个时候,简老太太推门而入,颤抖着指尖指着文霞:
“你们何家想白得一个媳妇,真是想得美,他何冬临不出礼金,你们何家还想逃了去?”
“老头当年教你们的礼义廉耻,都喂狗去了!你好意思每年到那个老家伙的墓碑前上坟!?”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甚至把何家两夫妇当初的老师——简尤死去的爷爷搬了出来。
拿去世的人压活着的人。
不得不说,这一招在有良心的人身上,还是很使得通的。
起码文霞和何从两人当下就变了脸色,文霞有些抱歉地起身:“老师,这到底还是孩子们的选择……”
简老太太冷着一张脸,脸色也有些不好,若不是简则在一旁扶着怒火中烧的她,估计当下就得晕倒在地上。
“放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结婚,还能污泥了父母长辈!?”
何从忍不住,也站出来说一句:“老师,这都什么年代了。”
“年代?呵,难道再过几年,你就不是中国人了?”简老太太冷笑着嘲讽。
何从顿时无言以对,他们虽然能接受新事物,但到底还是很尊重传统的人。
不然也不会每年都去给简尤死去的爷爷那里扫墓。
说到底,何家若不是跟简家的两口子关系好,他们跟简老太太和老爷子的关系,也只是高中时候的老师和学生。
不至于走得这么近,像亲戚似的。
主要还是两家关系走得近,是从小到大的死党关系。
文霞不想关系闹得这么僵,于是笑着看看简尤,又对老太太说:“这十九万……”
“不给就是不给,不论是谁,都不用给,嫁的人是我,谁想收钱,那就谁自己再嫁一次。”
简尤冷冰冰的话像一颗颗子弹,砰砰砰地从枪口射出,毫不犹豫地直接怼到简老太太的心脏。
简老太太气得头一晕,被简则生生扶稳了。
不得不说,简尤的这些话,在某些人眼里,可谓算得上大逆不道了,但是简尤不在意。
简则把简老太太扶出去走廊坐着,然后杀气腾腾地走了回来,指着简尤怒骂:“那是你奶奶!”
“你就是这么对你奶奶的?!你还有没有良心!?”
“的确没有良心。”简尤大大方方地回应。
这倒是把简则给噎了一下,对方都承认没有良心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指责下去。
简尤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是对方伤害她在先,那么亲戚不亲戚,长辈不长辈的,简尤不爱这样的关系。
“难道互相讨厌的两个人,因为亲戚二字就要硬生生绑在一起,互相折磨一辈子?”
“倒不如各走各的路,各自找各自的潇洒去。”
简尤坦坦荡荡地说着,声音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简则恨得牙痒,却不知道怎么反驳简尤,憋了半响挤出来一句:“那是有血缘关系的奶奶!”
“血缘关系就是一切?”简尤凌厉地反问,“简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她对我无养育之恩、甚至害死了我妈,也是你妈,若非她是父亲的母亲,恐怕我都懒得看她一眼。”
简尤冷漠地撇开脸。
“你、你——”简则你了半响,却说不出来一个字。
因为他在脑海里想反驳简尤说的话,但是回想了一遍,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因为,简老太太的确没有养过简尤,甚至在前几年之前,简老太太都没见过简尤一面。
简老太太养过他,但是没养过简尤。
于是乎,简则便毫无理由去反驳简尤的话,只好为了找回场子,一甩手,冷哼一声,走了。
留下病房里何家两夫妇和简尤安安静静地。
文霞和老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吃惊。
他们也算看着简尤长大的,见过简尤很多面,内向、孤僻、直来直去。
但是都没见过如此言辞犀利的简尤,像是在社会中打磨出来的,让人吃惊。
“所以礼金的事情……”
简尤立即说:“叔叔阿姨你们不用管,我会解决的,不管她跟你们说什么,你们都不需要理会。”
文霞笑了:“证都领了,还叫叔叔阿姨。”
“……”简尤脸唰地红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突然,有些让人猝不及防。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原本就毫无真实感的,现在真正地见到了何冬临父母,他们让她改口,她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嫁人了?
她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太矫情,于是连忙板正着一张脸,正经严肃地喊:
“爸、妈。”
文霞和何从顿时眉开眼笑,文霞更是欢喜得站了起来,直接握住了简尤的手:
“哎!快点和阿临给我们生个孙子孙女,我们等了好久了,那臭小子,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想正事!”
简尤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想到何冬临现在的身体状况,简尤顿时解释:“咳,妈,何冬临他暂时可能生不了孩子,你们要再等等……”
文霞顿时便惊讶了,一双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她环顾四周看没有护士什么的外人,便连忙轻声问:
“怎么了?为什么?是阿临他……他身体出了毛病?”
简尤:“……”
天呐,她都不知道文霞阿姨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不是,他受伤了,在c国领奖的时候,也还伤着,是为了救我伤的,估计比我严重。”
文霞一怔,她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看着简尤。
简尤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动都动不了,文霞便明白什么意思了,连忙说:
“我们也不是催你们的意思,你们修养好身体,不着急,不着急。”
然而,他们这边并不清楚何冬临那边是什么情况。
“怎么样了!?”胡萝卜拽着戴着手套,满手的血的医生,也不管医生听不听得懂中文,便着急地问。
医生戴着口罩都遮不住的着急,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蹩脚的、带着浓浓口音的英语。
胡萝卜回头吼了翻译一句:“他说了什么!?”
翻译已经守在这好久了,几个晚上没睡好,也累的够呛,闻言用尽了力气抬起眼睛:
“再次下达病危通知书。”
医生看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又说了一句,胡萝卜听不懂,扭头瞪着翻译。
“他说血不够了,要继续补。”
胡萝卜脸色变了变,上次测血,他和陈总的血都合适,于是抽了胡萝卜的。
但是架不住何冬临已经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了,一直在濒死、抢救回来、濒死、抢救回来的过程中循环。
现在两个人的捐血已经到了极限,再捐就要危害到身体健康了。
胡萝卜阴沉着脸扭头看陈总,陈总脸上的横肉一抖,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办法了,小陈,让你找血源还没找到吗!?”
“陈总,哪有那么容易找啊,这不是国内啊,捐血的人就不多!”
胡萝卜在这几天里看烦了陈总这副时时刻刻算着付出与回报的商人嘴脸。
这时候更是厌恶得不行,他撸起袖子对着护士就喊:“继续抽,抽我的,他什么时候救回来,就抽到什么时候!”
护士叽里咕噜地说着c国语,意思很明显,不建议胡萝卜这样做。
但是胡萝卜梗着脖子:“抽!”
陈总深深地看了胡萝卜一眼,摇摇头:“都疯了,愚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