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巷子是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这个小巷子不是一般的小巷子。
它成葫芦形状,入口极窄,进了入口才能看见里面的宽敞,但入口偏偏种了一颗树干三人合抱的树。
把入口挡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经常在这边出入的人,估计都猜不到这里居然有个小巷子。
不得不说,还真的是个**的好地方,人烟稀少又昏暗无光,是热恋中的小情侣继小树林外最爱的地方了。
难怪王思音会在第一时间反应,何冬临出轨了,其实不仅是王思音,连简尤在那一个瞬间也怀疑这一点。
但是她拽着王思音躲在一边,没有让里面的两个人发现,而是细心地等着。
在她的角度,能看见隐没在黑暗中的何冬临的背影,还有一团黑的女人身影,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何冬临显然是在跟那个女人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叠什么纸,递给对面的女人。
那个女人接了过去,然后手便攀上了何冬临的肩膀了。
王思音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暴怒地窜了出去,喝道:“住手!狗男女!”
这剧变连简尤都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里面的那个女人受惊了似的浑身一愣,然后下意识便转身逃跑。
没多久,便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了,黑暗下只剩下何冬临笔直站立的身影。
他回头看过来,简尤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王思音走出去,这个时候,何冬临已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路口的灯光微微探进来一些,打在何冬临的脸上,他有些严肃而紧绷,他飞快地扫了简尤一眼,尔后又收回了视线。
那一眼快得让人几乎捕捉不到,的确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模样。
“你们怎么在这?”何冬临的声音在寒夜之中依旧冷清,但他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你不解释解释吗?那个女人!”王思音冲动地对着他喊。
何冬临微微一愣,脸上升起些无辜,但很快又恢复原状,他茫然地一垂眼:“嗯?什么女人?”
王思音要被他气死:“我们都看见了!你是不是出轨!?简尤你亲眼看见的,他出轨了你也不跟他离婚?”
她恨不得简尤跟何冬临离婚,不管何冬临是不是真的出轨,单单是今天这个婚礼,已经给了王思音一百个否定他的理由。八壹中文網
何冬临听到王思音的话,似乎茫然了一瞬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化作一声笑。
笑得有些荒唐的意思,他眼底闪了闪,最后落得一身干净:“你觉得是就是吧。”
“渣男语录!”王思音愤恨地敲定了何冬临的罪状。
简尤深深地看何冬临一眼,没说话。
王思音拽了简尤一下:“你就这个反应?他出轨了!你太冷淡了,你就这样也不生气?”
婚礼不生气,可以理解为在何冬临的同事面前给他面子,不发飙,但是现在周围根本没人,她无法理解简尤的思维。
“以前干脆直接又果断利落的简尤去哪了!?”王思音对简尤很失望,她叹息着质问。
简尤沉默了半响,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走吧,我很冷。”
“简——”王思音还想说什么,但简尤已经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出去,于是她也只好闭嘴连忙跟上。
在回去的出租车里,何冬临和简尤一块坐在后座的位置的左右两边,王思音夹在两人中间,胡萝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一片静谧之中只有司机放的电台的歌声在混杂着五人的呼吸声在起伏想动,再无别的声音。
就在这一片安静之中,何冬临忽然开口:“你不怀疑我出轨了?还是觉得我出轨了也无所谓?”
一句话说出口,在场的人包括司机都屏住了呼吸,司机的八卦之魂开始燃烧,谁都不肯错过简尤的回答。
“谁知道呢,我不在意。”简尤懒洋洋地靠在后座里,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不发一言。
何冬临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慢条斯理地靠坐着,脸上浮现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神情,又有几分严肃。
沉默一直持续着,直到回到家里才在各人弄出来的声响中彻底消失。
然而简尤却远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冷静,在房间里,她等到何冬临去洗澡之后,一把拽过何冬临的外套,开始里里外外地翻找。
企图找到一丝线索来证明什么,但是她找了个遍,也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她狐疑地盯着水声哗哗作响的浴室,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怀疑的,不是何冬临出轨,而是另外别的事情,因为那道女人的身影,她总觉得很眼熟。
太眼熟了,眼熟得让她生不起任何别的想法,只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何冬临跟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何冬临有事情瞒着她,这一点,几乎是以绝对的想法盘恒在她的心里,几乎是不容怀疑的态度。
直到看见那个女人之后,简尤才明白,为什么她会执着嫁给何冬临,也是那一刻她才彻底了解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切都不再模糊,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可以给她分析。
自从那天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何冬临之后,她潜意识里就认定,何冬临不可能变。
没有道理一个好好的、优秀的人,四年之后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她潜意识里对这一点坚信不疑。
甚至愿意用自己嫁给他这一件事来赌,用她的后半生的人生去赌何冬临现在的样子不是真实的。
说起来似乎很荒谬,但如果说就因为四年之后见了一次,就觉得他变化太大而不再信任他,这不是更荒谬?
所以她才会在王思音和宋文无共同的劝说下,毫不犹豫地继续坚持她心里的想法。
而直到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她才把这个潜意识提取出来,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想法。
浴室的门咔地一声响,简尤没什么别的动作,只是坐在床上缓缓地抬起眼睛,去看他。
他似乎没料到简尤会这么直接地看过来,所以迈出脚步的一瞬间,他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不睡觉?”他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随意开口问道。
“睡。”简尤说完,便钻进了被窝里,这一次她没有到沙发上睡,而是睡在了她原本的位置,把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何冬临。
何冬临擦着头发,忽然一回头愣住了,他目光微妙地一沉,但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
他擦完头发的时候,简尤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悄无声息地闭着眼睛躺着。
他抿着嘴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钻进去的时候,简尤倏地一下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顿时脸对着脸对视着。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中爆发,何冬临甚至维持了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的。
直到简尤率先开口:“那个女人,是阿零!”
这是一种近乎笃定的语气,带着毫不犹豫的肯定脱口而出,似乎从没经过思考一样。
何冬临的目光闪了闪,他沉默了半响,最后嘴边绽开一个笑:“是吗?”
“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别跟我说你出轨了,那简直是十足的荒谬,你要是喜欢阿零,你早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何必跟我结了婚才这样偷偷摸摸。”
简尤的声音不高,轻轻地从她嘴里吐出来,化作了黑暗之中的空气。
何冬临沉沉地一顿,眼底稍瞬即逝的光让人发自内心的迷茫,好一会,他兀自笑了。
笑容里有几分意味深长:“说不定,我就是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简尤:“……”
这话说的,就是打死不承认的意思了,近乎耍赖,却偏偏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耍赖。
简尤忽然思维一转,下一秒,整个身子便一翻,轰然骑在他的身上,他那半撑着还没躺下的身子顿时被砸在床上。
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一抹慌乱被简尤捕捉了个彻彻底底。
她低垂着头看着身下的人,笑了笑:“这么喜欢刺激,我们也可以刺激一下,我们领了证,今天又举行了婚礼,可还没有干该干的事情。”
“婚礼”二字,咬得极重。
一句话吐出来,把静谧的空间都给砸了个乱七八糟,她说完,俯身便要亲他,身下的人脸色变了一下,下一秒他便一把将简尤掀翻。
简尤毫无准备地被一推,整个人倒在自己的位置上。
何冬临慌乱地站起身来,在黑暗中下了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喝多了。”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简尤的房间。
而躺在床上的简尤陷入了寂静之中,半响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何冬临……总算是露出马脚了。
若是他没有拒绝,那才证明他真的变了,不仅性格,连同底子里的内核都完完全全变了。
如果是曾经的何冬临,在有事情瞒着她,而又没有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一切都还是混乱的时候,他必然会拒绝她。
何冬临沉默着一张脸,一把推开了胡萝卜的房间,问也不问地说:
“今晚我跟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