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简尤钱的游手好闲混子在这天又跟着霍琅去上班。
他这样的混子是简尤在找日结兼职的人才市场找的，那里多的是一天只要一百块钱的兼职零工。
他们没什么爱好，没什么要求，一天能吃饱饭混一天就很满意了。
对比其他要在商场门口扯着嗓子吆喝或者派传单的工作，只需要在早上和下午的上下班时间跟着一个人拍视频，简直太轻松了。
这一百块钱像是捡的一样。
这天他依旧清清爽爽跟着那个目标男人去上班，因为撞车了，车在维修的原因。
那个男人是步行到地铁站，然后坐地铁上班的，这样更方便他跟踪。
之前也接过一天这个工作，那时候这个人还是开车的，他得自讨费用打出租车追上才行。
他轻轻松松地跟着那个男人去到他工作的地方，然后再站了十五分钟左右，便任务完成。
然后直到下午的下班时间前，他再出现在这里等着就可以，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他转身便走了，却没看见他离开之后，原本进了大厦的人又出现在门口。
反而开始跟踪他。
其实这天，霍琅特意请了假，他忍够了这种生活，他今天就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整他。
要是被他逮到了蛛丝马迹，可别怪他手段太残酷！
他开始犯跟踪那个混子，他的技术不太高明，但跟踪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已经足够了。
混子进了地铁，坐了三四个站便下了车，然后拐进一个老城区。
这边的老城区真的太老了，地面坑坑洼洼，走过的路人都要小心翼翼地抬脚，生怕被磕到绊到。
混子一转身，又拐进了一个窄小的小巷里，然后进了一个黑得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的门。
霍琅太熟悉这种地方了，这就是一个老城区的居民楼，这些小门就是楼的入口。
他二话不说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进去，他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
最后发现脚步声停在三楼，然后传来铁门刺耳的开关声。
他皱眉，这人不去跟雇主交涉？这是回家了？
然而他没有打算后退，即便是威逼胁迫，他今天也要搞个水落石出，他捏紧了裤兜里的折叠刀。
这折叠刀给了他一丝勇气。
那混子只是收了钱跟踪他而已，不见得多有战斗力，何况他是来讲道理的，他这样想着，然后一口气跑上三楼。
但一上三楼，霍琅傻了。
他在黑暗中看着左右相对的两扇铁门，一时有些惊愕，他沉吟半响最后随手挑了一扇门敲。
铁门敲响的声音有些大，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随即一道女声应着敲门声响起：
“来啦。”
霍琅知道敲错了，准备退开的时候门打开了，他动作止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敲错了，不好意思。”
“噗嗤，”女声笑出声来，“帅哥，你这样的人我也见不少，别害羞了，都找上门来了还说什么找错了，不好笑么。”
女人说着，伸手暧昧地扯住霍琅的领带，娇笑道：“找谁的？”
霍琅顿时皱了眉，刚刚垂下去的视线又抬起来，他想看看是什么人言行这么怪异。
他看见那女人浓妆艳抹的，身上孤零零地穿着吊带衣，十分的暴露，右手夹着一根女人烟，正玩味地看着他。
他顿时沉了脸色，又忍不住扫了室内一眼，一入目便看见杂乱的地面上放着一箱批发的安全套。
“找错了！”他拂开女人的手，冷着脸说，然后准备去敲身后的那扇门。
谁知道女人笑得更开心了：“是是是，找错了，那你就是找小艾的咯？唉，最近小艾发财了，都不见她工作了，原来认识了你这样的。”
霍琅脚步冷不丁地挺住，像是听到什么让人震惊的消息似的，他眯起眼冷冷地看着女人：
“小艾？”
女人被霍琅这个眼神吓了一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又觉得自己怂，硬着头皮笑：
“对、对，小艾，你真的找她？”
“小艾，有人找你。”她高声往里喊。
“来了。”小艾在里面应。
霍琅的脸色一下子黑下去，瞪着一双眼似乎要吃人。
在他眼前的女人被他这表情吓到，忍不住往后退，嘴里嘟嘟囔囔：“小艾这是惹了什么家伙？”
小艾一边套外套一边走到客厅，顺手还把往下掉的肩带捞起来，原本以为又是哪个死缠烂打不愿意她不干的金主。
正往脸上堆起笑，准备应付找上门来的金主。
然而一走到客厅，看见霍琅死死地看着她时，她撩肩带的动作戛然而止，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个彻底。
霍琅脸上微微抽搐着，整个人看起来狰狞得可以，他怒吼：“霍小艾，你给我滚出来！”
小艾害怕地往后退，下一秒便往房里逃，谁知道霍琅已经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小艾的头发。
“犯贱！”下一刻，霍琅的巴掌应声而至，啪地打在小艾的脸上。
小艾一下子被掀翻在地，嘴角被自己的牙齿咬破，渗出了红色。
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室友惊恐地尖叫一声，瞬间躲到房间里去了。
“爸妈这么辛苦供你读书，你就这么报答他们！我今天要是没过来，你特么的是不是打算干一辈子！？”
霍琅气坏了，说起话来唾沫星子横飞，用吼来讲话，恨不得把小艾大卸八块。
小艾就是哭。
霍琅抬手又要一巴掌，但是却被小艾躲开了，他更生气了，几乎暴怒。
正要把小艾捉住，小艾却怒吼着说：“爸妈供你读书，没有供我读书！”
一句话让霍琅动作顿住，但他却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你干这些脏事干糊涂了！你就这么丢我霍家的脸！？”
“放屁！”小艾破口大骂，“你五年前就出国了你肯定不知道，你以为我们家那点钱，真的够供你上名牌大学吗！？”
c国的c大，单单是学费一年就要五十多万，还要加上一年的生活费，没有六十万一年，别想上了。
尽管霍琅省吃俭用，每年都拿到奖学金，那家里一年也得给二十多万才能供他上c大的大学。
他从没想过这些钱哪里来，只一心扑在学习上，天天红着眼睛想着要超越何冬临。
“爸妈他们……”霍琅凝噎。
小艾却冷笑了：“什么爸妈他们，你做梦！他们每个月都要问我拿钱。”
“你走的那一年我刚上高中，你一走，爸妈他们就把我赶出来自力更生，来打工给他们钱。”
“但爸汹酒，喝醉了从十几米高的土坡一路摔下去，断了腿，天天在家喝酒，妈染上赌瘾，天天赌钱，开始还能赢，但后来每个月欠一万多。”
“那……”霍琅震惊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浆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
小艾笑了，嘴角的一抹血让她看起来更浓艳：“那？你是想问，那你上学的钱怎么来的？”
霍琅盯着她，没说话，他不蠢，已经猜到了小艾的言下之意。
然而小艾却要把它说出来，她冷笑：“还不是我干这些脏活，给你寄过去的，不然你以为呢！？这是你欠我的！”
轰的一下，霍琅被小艾炸得丢了三魂七魄，他怔愣了好一会，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不可能！”他赤红着眼，否认小艾说的话。
小艾却不说话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胡说，我会亲自问妈怎么回事，你别想骗我！”霍琅跌跌撞撞地转身出门，连他一开始为了什么而来都忘了。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那不是他印象中的小妹。
他一直以为，他家虽然穷，但却始终是有傲气的，他和小艾都是能读书的人。
当初父母打算不让小艾上高中，他一句话就让父母改变了主意，他一直以为父母是有远见的人。
跟普通的穷人不一样，然而现在小艾的话却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让他世界观瞬间坍塌了。
他发泄似的跑下了楼梯，险些摔得头破血流，但他无暇顾及，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他妈打电话问问。
但是他不知道，在他走了之后，小艾对面的门忽然悄无声息地打开。
那个被霍琅找了半天的混子偷偷摸摸地走出来，他看着霍琅离开的方向撇撇嘴。
然后随手给简尤发了一段只有十秒的视频，然后打字：【爆料，想要后面完整的视频就给钱。】
简尤收到这个内容的时候在家里，坐在她对面的是面无表情的宋文无。
她慢吞吞地点开看那十秒的视频，里面是霍琅扇小艾巴掌的内容。
看完这十秒，简尤便愣住了，什么情况？霍琅怎么突然打小艾？
她微妙地瞥宋文无一眼，然后想着小艾跟宋文无关系不一般，于是打字问：【多少钱？】
【五百块！】对方秒回。
“我在问你话。”宋文无不满地开口。
“啊？什么？”简尤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脸茫然。
宋文无皱了眉：“我问你是不是雇人去整霍琅？”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谁知道他忽然听见简尤的手机传来杂乱的声音。
还有女人的喘息声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声，随后一声女人的尖叫划破了空气的静谧。
“你在看什么？”宋文无憋红了一张脸。
简尤尴尬地瞬间按了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