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无怔怔地看着简尤,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似乎看了简尤那么久,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地认识过她。
简尤的长相不是俗世中认为最标准的美人长相,她不够柔软不够细腻。
说到标准,或许小艾更合适这个称呼,小艾的美虽然有瑕疵,但却是最符合国人审美的长相。
柔软无骨,轮廓柔和,一双眼含情脉脉,总有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但简尤跟小艾是截然相反的,简尤的长相很清,不是清淡也不是寡淡,而是一种刚毅与柔和的混杂。
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
简尤被他盯得皱了眉,也学他说话:“怎么,看我太美挪不开眼了?”
本来也就是玩笑的一句话,谁知道宋文无却肃然地一抿嘴,严肃地点点头:“嗯。”
简尤愣住,没想到他突然认真起来。
“你别等何冬临了,二十年我听着就烦,跟我吧,我不用你等。”他状似玩笑地开口。
眼睛藏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如以往他跟她开玩笑时候的神情。
简尤倒是真笑了:“开什么玩笑。”
说着,摆摆手率先转身往一旁的公交站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过好你自己的。”
宋文无看着简尤的背影,倒也没追上去,只是刚刚浮现在脸上的玩笑意味渐渐隐没下去。
他垂了头,嗤地一声低声自嘲:“谁跟你开玩笑了……”
他回头多看一眼霍琅进去的小区,那一眼足够的意味深长。
……
自从那次被人打之后,霍琅每次出门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
但跟踪他的那个人似乎大剌剌地跟着,他每次回头都能看见一个跟宋文无体型差不多,但戴着帽子口罩墨镜的男人。
就那么不远不近地坠着他,上班下班地跟着。
只要他回头,必然会看见,而且那个人还有时候会故意露出一把折叠刀。
把他吓得冷汗直冒。
他被宋文无揍出阴影了,不敢正面跟宋文无对抗,生怕再被揍一顿,况且对方还有武器。
他便只能也有样学样,也跟着随时藏着一把折叠刀,每天提心吊胆地出门上班,下班。
而对方却仿佛很闲似的,天天跟着他,连续两周了。
有的时候晚上还会敲他家的门,他出去开门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他被整得神经衰弱了。
这个时候,司语找上门来。
司语见到霍琅一脸憔悴得不行的模样,怔了一怔,忍不住开口:“你的伤……”
她害怕是被何冬临那边的人报复,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要小心才是。
霍琅不耐烦地一皱眉:“摔得。”
司语:“……”
她还没见过一个人摔跤能摔得鼻青脸肿的,这分明是被人打才打出这幅模样的。
“什么事?”霍琅不想司语再继续追问下去,那只会让他觉得没面子,但他语气倒还算是好,只是疲惫让他提不起精神。
要是任何人试过一晚上被人敲十几次门,估计也精神不起来。
“我找不到工作了,让我在你这上班吧。”司语直接地开口。
她实在没办法,她父亲若是在以前,或许还能帮她安排安排,但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父亲再有能力也爱莫能助。
更重要的是,她本人没什么成绩,而且档案还有黑历史。
霍琅愣了一下,倒没有在意这件事,对于他现在的地位来说,这只是小事一件。
于是便答应下来:“等我问过李院长之后再通知你,没什么大问题的。”
司语顿时感激涕零,在b市科学院上班,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工作。
客套几句之后,便兴高采烈地离开,回去等消息。
然而霍琅跟李院长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李院长却顿时皱了眉,反对了这件事:
“不行。”
霍琅愣住。
李院长看着霍琅,脸色并算不上太好:“你能骗大众,但是别打算骗我,你那科研成果是不是盗窃了何冬临的,你知我知。”
“要不是为了击垮温老那个老家伙,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李院长冷笑。
霍琅脸色铁青起来,“我听不懂李院长在说什么。”
李院长冷笑出声:“你就乖乖地在科学院当个吉祥物,给我们带来知名度和赞助,不然你的下场也见不得多好。”
“那个司语,哼,吃里扒外的东西,当日能背叛了何冬临,今日一样能背叛我们,这事没得商量,出去吧。”
霍琅从没想过李院长竟然这么精明,a市基地出事的时候,李院长分明就在b市里。
他得知a市的事情的渠道,跟大众是一摸一样的。
然而他却一眼看穿了霍琅和司语,眼光不可谓不毒辣。
霍琅咬了牙,本以为已经一把翻了身,却没曾想,原来在李院长的眼里,一切都仿佛真相就摆在眼前。
这其实是霍琅低估了座位学术界的大拿,李院长有太多渠道得知a市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这事根本经不起一个太熟悉内部程序的人的推敲。
霍琅吉祥物的身份,其实也就只能骗骗外行的人,还有一些投资商。
内行的人,只要在国内有点渠道关系的大人物,谁看不穿霍琅的把戏,只是谁也没有证据而已。
霍琅黑着一张脸给司语打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便开门见山地说:“你的事没戏。”
电话那头的司语愣住了:“为什么?”
“你的底已经花了,转行吧,别在学术界待了。”霍琅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司语顿时皱了眉:“我的事,你不能不管!是你撺掇我,我才去干那种事的!”
霍琅冷笑:“我是不会管了,有本事你爆出来吧。”
司语无语凝噎,再仔细听,霍琅已经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霍琅捏准了她不敢爆出来。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司语怎么敢呢,若是爆出来事情的真相,她要面对的可不止是舆论,还有法律的惩罚。
那个后果,她完全承担不起来。
她跟霍琅本来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只是霍琅这只蚂蚱率先跳上岸了,留她自己一个在船上,进退不得。
司语愤怒地捏紧了手机,越想越气,最后气得啪地一下摔了手里的手机,屏幕顿时裂开了一道道的痕迹。
“霍琅!你不得好死!!”
……
霍琅这天晚上又听到了敲门声,他恨得在被窝里磨牙,但是却丝毫没有出去开门的意思。
连续两个星期,每天晚上十二点后,隔二十分钟敲一个门,敲门的力度很大。
能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甚至吵到了邻居,他已经多次被住在对面的老奶奶投诉了。
对方会皱着一张满是皱褶的脸嫌弃地说:“以前小临和小尤住这的时候哪有这么多麻烦。”
“都不知道是什么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怕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每次这种时候后,霍琅都会感觉从来自傲的心脏被人踩在地上摩擦。
他似乎发现,无论去到哪里,都有人拿他和何冬临比较。
从大学开始,便是如此,他是那个万年老二,考试从来都无法超过何冬临。
但世人从来只会记得哪个第一,哪个倒数第一,却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底谁是第二。
他觉得何冬临蹲三年,真是太便宜了。
隔了二十分钟,敲门声又响起了,他爬起床打开门口的监控画面,一眼便看见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那人大剌剌地站在门口咚咚咚地敲门,敲了半响之后又躲进一旁的安全通道里。
这是他昨天才安装的,他原本以为宋文无不会坚持这么就,但现在——霍琅忍无可忍地报警。
警察来了,那个人有些蒙蔽地被逮住,霍琅才从屋子里出来,他瞪着那个蒙着脸的宋文无。
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他不怀好意!”
霍琅在警察局里说,并且提供了监控视频给警方。
这时候那个蒙面的宋文无终于在警察的监督下,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平平凡凡满是胡渣的路人脸。
霍琅愣住了:“宋文无呢!?”
那路人茫然:“什么宋文无。”
警察问他怎么回事,路人似乎早有准备地拿出一封信,道:“我给他送信呢,敲门一直没人出来拿,我就一直敲咯。”
“那你怎么敲一会又躲起来,敲一会又躲起来?”
那人却义正严辞地说:“他不出来拿信啊,寄信的人让我必须把信送到,他不出来拿,我敲累了,在楼梯口歇一会咋了?”
霍琅恨得咬牙:“你胡说,是不是宋文无指使你过来的!?”
“什么宋文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路人道。
“那我每天出门,你为什么跟着我!”霍琅崩溃了,几乎大吼大叫,最后被警察安抚下来。
“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没干这些事!你有证据吗!?”那人也怒了。
霍琅怔住,他哪来的证据。
于是警方调解,那人被放了回去,霍琅捏着那封信,绷着脸拆开了看。
上面歪歪扭扭地贴着几个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好玩吗?还能继续玩下去。】
霍琅怒不可遏地撕碎了信:“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