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城的酒店管制已经很严格和完善,前台发觉不对劲,完全可以用电脑系统通知公安局。
显然,何冬临被前台的两位工作人员怀疑了。
他被带到走廊,与简尤隔离开。
“没有身份证?把身份证号码报上来,姓名也报上来。”
何冬临顺从地按照公安大哥的话做。
“认识里面的女生吗?”
何冬临点头:“认识。”
“她叫什么名字?”公安大哥打量他一眼问。
“简尤。”
与此同时,房里的女公安问简尤:“带你来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认识他吗?”
简尤烧得迷迷糊糊,说话都是凭本能:“认识,叫何……冬临。”
名字和身份证内容对上,女警再三确认简尤身体情况不是吃了药造成的,才离开。
整整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何冬临回到房间,打眼一扫却看不见简尤,心下一愣,耳边便传来呕吐的声音。
简尤在洗手间吐。
何冬临把人捞起来,擦了脸,但半个小时后简尤又再吐一次。
明明没吃什么,却吐的昏天黑地。
“他们是谁?他们干嘛?”
简尤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问他,说的是公安大哥他们。
要不是因为吐,估计简尤此刻已经睡死过去了。
现在就好像半夜三更突然被人叫醒,含糊地只剩下一丝思考的能力。
何冬临眉压了压,不置可否地道:“是公安,怀疑我对你意图不轨。”
简尤困得要立马睡过去,听他说话只道听一半,登时把他一推,“你对我意图不轨?”
何冬临:“……”
他呵地一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笑她:“早就不轨了,你才发现?”
结果他一看,人已经睡过去了,呼吸又轻又缓。
他深吸一口气,剩下满腔的无奈。
何冬临好不容易把人带到床上,皱眉看着没有半点力气的简尤,眉一压,转身离开。
简尤迷迷糊糊之中知道何冬临走了。
睡了半个小时左右,胃里又一阵翻天覆地,她迅速爬下床去洗手间,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然后就没力气了,软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门咔地一声响,她抬眼去看,何冬临身上沾染着风雪闯进来,他眉眼凝住,一扫便发现了她。
他把简尤拉起来,简尤整个人软在他怀里,手挂着他,脸埋在他胸口。
“你去哪了?”她有气无力地说。
她以为他就这样走了,回去睡觉去了。
“回去医院拿身份证。”
他想把人带到床上,结果简尤又呕的一声——吐他身上了。
何冬临:“……”
“抱歉……”简尤气虚地说。
何冬临没空跟她计较,把外套一脱,然后再次把人拽到床上。
若不是他一只手伤了,他就直接把人抱起来,用不着这么麻烦。
折腾到凌晨四点,简尤才不再来来回回地吐,到后面几次,几乎吐的都不是食物。
何冬临单手操作很麻烦地给自己擦了擦身子,但是里面的衣服也粘到一些呕吐物,他没有更换的。
便只是套着酒店的浴袍,辛辛苦苦地把脏了的底衫洗了。
外套洗不了,只能明天再将就着穿。
他坐在床边轻吸气,又瞥一眼终于睡熟的简尤,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这个病人,当得像病人家属。
但似乎有点……甘之如饴。
简尤折腾了整晚,下半夜的时候才安分地睡下来,睡得很沉。
仿佛去干了一整天体力活之后的睡眠,地震都震不醒的那种。
但第二天她却很早醒来,是被阳光晒醒的。
他们所在的楼层很低,就在二楼,一大早就被地面上的雪反光刺眼睛,偏偏何冬临没拉窗帘。
简尤皱皱眉,睁开眼之前回想起一丁点昨晚的事情,好像公安局的人来查房了。
她睁开眼之后觉得不对劲,何冬临呢?
尔后她才看见,他睡在地上了。
卷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棉被,睡得不是很安稳,眼皮子底下的眼珠疯狂转动。
似乎是被简尤盯得太久,他也缓缓醒过来,一抬眼还有些茫然,一会后便清醒过来。
他按着额头带着一身疲乏坐起身,他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他一挪眼看见她,顿时问:“好点没?”
简尤愣了一下:“好点了。”
似乎退烧了,也没有那种疲乏嗜睡的感觉,也有了点精神。
“你好点了,那我可能要你帮我一个忙。”
何冬临坐着,慢条斯理地说。
简尤一愣:“什么忙?”
“帮我穿衣服。”
简尤这才看见他身上穿的是浴袍,打了石膏的那边手没有套进去,一只袖子松松垮垮地耷拉着。
他每天穿衣服都要把系在脖子上挂着右手的三角巾解下来才能穿。
脱倒是好脱,但是穿衣服他自己一个人做不到。
之前在医院都是简尤请的看护帮他穿的。
简尤顿了顿,忍不住看他,“好吧。”
折腾了他整晚,她一点小忙都不帮,说不过去。
昨晚他洗的那件底衫已经在暖气中烘干了,她帮他把浴袍解下来,视线忍不住往下挪了挪。
顿时心里一松,还好穿了裤子,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然而头还没抬起来,便听见他在她头顶上笑:“小流氓想看什么?”
简尤:“……”
流氓???
她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怕你不要脸地把裤子也脱了。”
何冬临:“……”
好吧,还好他还是要脸的。
简尤把他的三角巾解下来,放下他打石膏的手,然后把衣服套进去,一举一动都很小心。
生怕弄疼了他。
单单给他穿个衣服都很麻烦很费劲。
简尤弄着弄着忽然停住动作,她低垂着头,闷声闷气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
何冬临一愣。
“我昨晚肯定挺麻烦。”
总是吐,还吐在他身上,普通朋友早得不耐烦了,还能照顾她一个晚上?
何况他还是个伤者,而且是为了救她受伤的。
何冬临目光微沉,脸上表情复杂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一扬眉,低笑:
“是挺麻烦。”
简尤顿住。
他要笑不笑地提提嘴角,一本正经得很:“不过你本来就挺麻烦。”
简尤:“……”
“那还真是辛苦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要怎么报答您?”
何冬临大度地一笑:“大恩不言谢。”
简尤:“……”
这家伙也太得寸进尺了。
简尤抬眼看他,发觉他浅褐色的眼眸像有光在闪。
今天天气很好,连续几天大雪天气突然晴天,他眼里就仿佛是这个晴天,暖哄哄的。
但总有一点情绪让人捉摸不透,深深沉沉得像月亮,只是暂时隐藏起来。
简尤忽然躲开他的目光,“我送你回医院。”
“好。”他轻轻应一声。
他看着简尤的背影,心绪忽沉,又有几分凝重,到底还是——
任重而道远,不仅远,还挺……崎岖。
简尤回到医院之后又检查了一次,医生再给她挂水,这次急诊室有座位,不用再霸占何冬临的床。
能让他再好好睡一觉。
急诊室人来人往的,不少人都是因为感冒过来看病。
但没有前几天下雪的时候多,天气好了,回暖了生病的人也少起来。
正挂着水,李文源下来坐到她身边,悄悄地问:
“你们两个昨晚去哪了?我昨晚去隔壁房间看不到你们。”
简尤装傻:“你去错房间了吧,我们一直在。”
要是被李文源他们知道她昨晚跟何冬临在酒店睡了一晚,估计又要闹得翻天覆地。
李文源嗤了一声:“我才不信,我确认了好几遍,你们两个整晚没回来,我还没告诉宋文无。”
简尤瞥他一眼,李文源这家伙笑嘻嘻的,一脸八卦的样子。
她嘴边突然扯一个笑,悠哉悠哉地说:
“隔壁市的梅园小区二栋一号房的房主的二姑的女儿的男朋友出轨了。”
李文源懵:“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简尤忽笑:“对啊,所以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文源:“……”
这妞一点都不可爱。
简尤正挪开视线,忽然便看见急诊室的门口进来一个人。
宋文无坐着轮椅被看护推进来,他今天终于可以坐在轮椅上活动,正好天气好,于是他便让看护推着他出去。
他看见简尤在挂水并不是很惊讶,只是略略一停顿,然后让看护把他推过去。
他把手里的粥往李文源手里扔:“没鸡肉的鸡肉粥。”
李文源狐疑:“给我的?”
“给简尤的。”
李文源:“……”
重色轻友的家伙。
简尤不解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吃这个?”
“……”宋文无不答。
李文源嗤笑了声,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钱帛动人心,他收买了何冬临的看护。”
简尤:“……”
宋文无凉凉地看李文源一眼,眼冒寒光,凶光乍现,恨不得把李文源给宰了。
李文源瞬间闭嘴。
他一抬眼,像憋着什么情绪似的,眉蹙着然后散开,再蹙着再散开。
一副很难下定决心的模样。
简尤觉得每次等他开口都那么难,干脆不再理他,低头看手机。
这时候宋文无才咬咬牙说:
“好点没?哪里不舒服?头还晕吗?退烧了没?吃药了吗?”
“多喝热水。”
简尤:“……”
好不习惯。
在医院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