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金城迎来了近几年最大的一场雪。
雪如鹅毛,一片连着一片地往下落,不过是个把时辰,宫门口的两尊石狮子已经看到不到底座了。
承乾殿外,两名侍卫站得笔直,相互挨着聊起天来。
“好冷啊,回去得让夫人再缝制几件更厚的衣衫穿才是。”
“呼....可不是吗?马上就轮班了,回去得好好泡个热水脚。”
“话说,这皇上的寝殿内,皇后娘娘都进去好一会儿了,怎地还不见出来的,要不咱们去看看。”
“别了,没有皇上的宣,你可莫要进去叨扰,最近太子的事情皇上可没少发火。”
“也是。”
...
殿内,长明灯烛火摇曳。
隐隐若若间能看到倒影在墙上的几道人影,其中有一道是一个女子手持匕首抵在男子的脖颈处。
“放肆,你们要什么...呃...”华公公看着对面帷幔内子佩手持匕首抵在半躺在床上陆景安的脖颈处,刚准备呼喊出声,一道银光闪过,另一把匕首也抵在了华公公的脖子上。
华公公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顺着匕首想看清打算要他命的人是谁。
“你是太子...”
“不错,我是太子身边的云公公,华公公不愧是跟着陛下的,记性真不错。”边云丞把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
华公公只觉得嗓子眼都能感觉一股子凉意。
沈浓坐在殿内金丝楠木桌前,看好戏一般地看着华公公的反应,道:“公公没想到还能有今天吧?”
华公公吞咽下嘴里的唾液,努力保持镇定道:“皇后这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浓笑着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子又倒了一碗清水,她把瓶子里所有的药全数都倒了进去。
华公公瞪大双眼,道:“你要弑君?”
沈浓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华公公看了眼床榻上还很虚弱的男子,皇上的身子他最是清楚,能坚持到现在属实是之前底子好,也带着点运气,如今要是这一碗药下去...定然是...
“你...”
“公公!”沈浓打断华公公的话,道:“本宫知道公公心里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扯了嗓子一吼我们殿内的三个人全数都会被乱箭射死?”
“皇后那你还...”
“本宫有何不敢?”沈浓一拍桌子冷嗤一声。
华公公吓得眨了眨眼睛。
“华公公我没阻止你吼,你大可以吼,可是我听说你为进宫之前在老家留有一子叫华益,是吗?”沈浓看着华公公脸上的笑意带着三分的算计。
华公公知道她要说什么,嘴哆嗦了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
“也是,你都是个废人了,好不容易早年留的种自然是要爱惜了。”沈浓又道。
华公公已经气得脸憋得通红。
沈浓笑着摇头,端着碗起身朝陆景安身边走去。
华公公道:“皇后娘娘你可知道你这般做是要满门抄斩的,你...”
“满门抄斩?”沈浓脚步顿住,道:“华公公你错了,这事儿现在做是满门抄斩的罪,可是若是拖到宏儿登基,你觉得...宏儿会如何处置她的母亲?”
“你...啊!”
华公公刚准备开口,边云丞已经越发收紧手中的匕首,在他耳边呢喃起来:
“华公公,你也是聪明人,我和娘娘完全可以杀了你,让你把这个秘密埋进土里,可冤有头债有主,留你一命不是让你威胁我和娘娘的,要怎么做,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你可以叫人来,但是看是我们的刀快还是侍卫冲进来的快,知道吗?皇上如何横竖都是个死!
所以你应该为你自己打算。”
华公公点着头,看样子似是被边云丞说服了。
他眼底恐惧溢满,看着沈浓不屑地剜了他一眼之后,继续朝陆景安走去。
“皇上!”沈浓这声叫得娇俏,可是在这个气氛下却带着几分渗人的诡异。
陆景安不语,就这般死死盯着沈浓。
沈浓掩嘴笑了笑道:“皇上这般看着臣妾,让臣妾怎么下手呢?”
陆景安依旧不语。
沈浓面色一沉,一把拿过子佩手中的匕首,手起刀落,血线迸溅到白色的帷幔上。
“唔...”陆景安疼得呜咽出声。
子佩反应极快,骑到陆景安的身上,双手捂住了他的嘴。
华公公看着眼前的一切,吓得身子都开始发软。
陆景安的眼睛还在流血,似是太疼了,他的身子都开始痉挛起来。
“子佩!”沈浓喊了一声。
子佩把手挪开之后,沈浓把手中端着的清水一股脑的往陆景安嘴里倒。
陆景安被呛住,还没来得及喘气,所有的水就跟决堤一样往嗓子眼儿里冲。
下一刻,沈浓手中的药还未倒干净,陆景安的身子已经慢慢停下挣扎,唯有四肢像是垂死的老狗一般隐隐还能看见跳动。
“成了?”边云丞询问。
沈浓探了探陆景安的鼻息道:“出气多进气少,他不行了。”
边云丞露出得逞一笑,把怀中的华公公扔到一边,一步步走到床榻边上查看。
陆景安已经看不见了,唯有耳朵还能听到,他感觉有人来了,指尖动了动。
边云丞自是看到了他这个举动,嗤笑一声道:“皇上,你没想到吧,你的千秋大业会被几个人算计。”
陆景安依旧不说话。
边云丞继续道:“忘了告诉你,陆元宏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依旧是沉默。
边云丞眉头皱起,心中有些不快,他一把扯起陆景安的衣衫。
陆景安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他百步。
“我告诉你最后一个事情,陆元宏已经被沈大将军从长亭阁救走了,你以为你会挟持他要挟我们?你算盘打错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昨个你的皇后娘娘假传圣旨让驻守在临州边界的花家长子花戎回金城,我们在花戎身边埋了细作,他只会暴毙在回来的路上。
至于蜀戎国那边,别看沈丛对你是忠心的,宏儿是沈家唯一血脉,你说他知道沈浓干了这些事情,是大义灭亲,还是扶持自己的孙子当帝王呢?”
“呃...”陆景安终于有了反应,他想推开边云丞,怎奈手还没有扬起来就已经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垂了下来。
沈浓看到见状,上前又看了看陆景安的情况,道:“死了!”
边云丞闻言,剑眉挑动,手轻轻一松,陆景安就重重摔回床榻上。
华公公闻言,惊得险些晕过去。
沈浓看了他一眼,把桌上的杯盏收拾好,道:“好了,走吧,一会公公就看你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