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喜的绝对不同意下,田二牛只能作罢,并且满含遗憾的回绝了媒婆,还惹得媒婆恼羞成怒道:
“这么好的亲事,你们家都不满意,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小心拒绝来拒绝去,最后把闺女耽误成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不等田二牛回答,媒婆就气冲冲的走了。
田二牛只能憋屈道:“呸!你家姑娘才会成为没人要的老姑娘,我闺女好着呢,将来指不定想要娶她的人,从府城这头排到那头,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双喜本以为回绝了媒婆这件事情就可以结束了,谁知道被拒绝了之后的郑云青居然再一次堵住了自己。
以往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思,双喜还能坦然面对,如今早上刚刚拒绝了对方,下午就和对方这么尴尬的堵在路上,真是连质问对方的语气也不好开口。
郑云青看着双喜,只觉得自己怒火中烧,自己居然被拒绝了?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自己一个举人向她这样一个商人之女提亲,她都不应该满心欢喜的直接答应吗?
不过,毕竟是青天白日,郑云青只能咬着后槽牙问道:“田姑娘,此番堵住你是我太过莽撞了,但小生有一件事必须要问,姑娘拒绝我的真实理由是什么?”
自己拒绝了常相宜的主动示好,这么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更是在十七岁的年纪便考上了举人,不管从哪一方来看,都是世俗眼中的良婿人选。
郑云青是真的想不到对方会拒绝自己,也想不到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够拒绝自己。
双喜叹了一口气,自己本想给对方留一个体面,可架不住人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做一个好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郑公子,咱们两个人虽说有几面之缘,却并不相熟,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向我提亲?
更重要的是我对你并无此意,你虽有这样好那样好的优点,可感情这种事情,并不是你足够优秀就能够得偿所愿的。”
双喜还是委婉的回答了对方,有的事说的太清楚了,就没面子了。
谁知道,郑云青听完这个理由,反而露出了一副宽容的表情,用一种我不和你计较的口气说:
“田姑娘,这世上彼此喜欢的未婚男女少之又少,你我都是正派的人,不愿意私相授受,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这很正常。
再说了,我知道,你大概是因为对自己不够自信,太自卑了,所以才不好意思答应我的提亲吧。”
双喜皱眉,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颇有一种自说自话,以自我为中心的毛病?
是谁之前给自己送情诗,最后恼羞成怒直接离开了?还我们都是正派的人,双喜暗自吐槽,第一个私相授受的就是你吧!
郑云青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双喜嫌弃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你虽然出生农家,后来又从事经商,但我却觉得你足够自立自强,并不会嫌弃你的出身和市侩,如果你担心这一点,他可以放心。
而且你放心,家中父母我也都告知过了,我爹娘对你都很满意,在你我成婚之后,这酒楼我爹娘也可以帮你一块分担,免得你这么辛苦。
至于你觉得你我并没有感情基础,我也可以同意在成亲之前,我们一块游玩彼此了解一下,你虽然年幼且并非长相艳丽之人,但是也不用感到自卑,我并不是看重外貌的人,放心,待你及笄,我们就可以完婚,我绝对不是那种会抛弃糟糠之妻的人。”
郑云青说完只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优质的好男人,对方说不定就是因为太过自卑了,所以自惭形秽,这才主动拒绝了自己。
无论是读书的时候,还是参加科举,自己家中从来不缺媒人主动上门提亲,想当初自己在家那段时间,为了劝说爹娘接受田双喜,也算是费劲功夫了。
“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呀!”双喜大声打断了郑云青的下头发言。
心里只觉得这个人长得不怎么样,想的还挺美,还成婚以后,我爹娘会来帮你分担酒楼的工作,呸,谁稀罕呀?
自己的酒楼蒸蒸日上,生意不要太好,就连自己的亲生爹娘都没动和自己分钱的想法,你一个陌生人被自己拒绝了,还敢想这么好的事儿?
双喜这算明白了普信男是怎么产生的,这人简直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说了不喜欢,他非得给你找一堆理由,一边证明自己的优秀,一边还要高高在上的装作不嫌弃你的样子。
若是双喜知道了对方之前,在收到常相宜的暗示以后,还一个人自作多情的选来选去,只怕会觉得更加恶心。
双喜迎着对方震惊的眼神,怒喝道:“我不喜欢你,因为你长得不好看,从头到脚,不管是哪一个点都不是我的理想型,知道什么是理想型吗?
就是我对未来夫婿的要求类型,举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提亲我就必须要答应吗?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和那些公主郡主提亲去?”
说到这里双喜只觉得自己嗓子也干的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也对,公主郡主造了什么孽得和我一样忍受你这么没脑子的发言,本来回绝了媒婆,你要是不来堵我的路,还能给自己留一分面子,偏偏自己上赶着来找骂。
以前没发现你是这么一个拎不清的人呀,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些理由,只是我不愿意,这是我的感受,我的想法,你凭什么自己擅作主张的替我找那么多的理由?”
郑云青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最后终于理解了双喜说的所有话,瞬间满脸爆红,整个人又羞又怒,指着双喜说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才开口骂道:“你这女子说话怎么如此粗鲁蛮横不讲理?实在是太荒谬了,太荒谬了!”
说着郑云青又朝双喜走了两步,正当双喜以为对方要对自己动手的时候,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身影,突然挡在了自己身前。
是叶景舟。
郑云青没想到叶景舟会突然出现,又转念想到对方说不定已经听到了,这女人对自己的猖狂回绝,只觉得更加丢人,咬牙切齿道:
“景舟,你快让开,我还没有下作到会对一个女人动手,虽然她言行无状,举止粗鲁,但我也只想和她理论,不会动手的。”
叶景舟皱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郑兄,若你还顾及自己几分颜面,还是快快离开吧,被女子拒绝本不算什么大事,若苦苦纠缠,传出去了反而伤你颜面。”
就算同为男子,叶景舟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也觉得郑云青这一个人脑子有病,以往讨论学问的时候,也没发现对方有这方面的问题啊。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取向,会被心仪之人拒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认为别人就应该喜欢自己?
而且口口声声的要重复自己身为举人的事情,这种带着优越感的姿态,也难怪田双喜会如此生气的骂他一顿。
这丫头本来就是一个不看重权势的人,满脑子除了赚钱做菜,也想不到其他的东西了,偏偏郑云青还要靠贬低对方来增加自己的优越感。
简直就是在田双喜的雷区反复蹦哒。
不知道郑云青想到了什么,突然怒极反笑地指着叶景舟道:“啊!我说她怎么有底气拒绝我,说什么不喜欢,也不过是一个权衡利弊,货比三家的俗人。
想来是有你叶景舟这个更好的结亲对象,所以才看不上我这个吊在车尾的举人,也对,你比我还小一岁,但是运气和天赋都在我之上,先生们喜欢你,私下里也经常指点你的功课。
哈哈哈,原来是我把田姑娘想的太高尚,原来她和那些俗人也没什么差别,都是些权衡利弊,趋炎附势的小人。”
说完怒气冲冲地挥了一下袖子便离开了,留下听了一段莫名其妙发言的两人,彼此看了看对方,随后又尴尬的离远了三步。
双喜清了清嗓子,只觉得自己就像被疯狗咬了一口一样:“这人多半有病,不过还是要多谢叶公子,刚刚及时挡在我身前,不然若他真动起手来,我就惨了。”
叶景舟摇摇头,想说没关系,又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无端端的就像矮了一头一样,连开口说话都觉得十分的窘迫。
说起来自己比郑云青又好到哪里去呢?同样都是被面前之人拒绝了,只不过自己比对方好的一点,就是没有纠缠,给自己留了三分颜面。
叶景舟干巴巴的开口:“郑兄平时不是这样的,你放心,等他冷静下来我会再好好劝劝他,绝对不会让他在外面散播什么对你不好的言论。”
双喜本来想用平常心面对叶景舟,但是叶景舟自己要如此尴尬的看着自己,反而让双喜也演不出平静的样子来,只能点点头,然后又转个身装作拿东西的样子,从系统里把那小瓶万艳同杯拿出来:
“给,这是你上次参加诗会的彩头,你那天喝醉了,我又一直找不到机会还给你。”
主要是对方一看见自己就低头,然后就是沉默的离开,搞得双喜也不好把对方叫住,把东西还过去。
看见这万艳同杯,叶景舟的耳朵还有脸,砰的一下就红了,瞬间变得同手同脚:
“不,不用还给我,这东西说是送给你的,就是送给你,我,我,……”
叶景舟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破釜沉舟一般的开口:“我心悦你这件事儿,若给你造成了困扰,我道歉。
但是,我并不会因为你拒绝了我就对你心怀恶意,更不会因此想要报复你,而且,就算是现在,我也依然喜欢你。”
这一下轮到双喜的脸爆红了,这人怎么不打招呼的就突然表白,而且现在又没有喝醉,真是替他找借口也不好找。
叶景舟也难得如此坦荡,就好像一直以来的人设突然崩塌了一样难堪,放下最后一句话便快速离开了:
“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因此有负担,我不会对你造成困扰的。”
留下双喜看着他的背影,只能默默的来一句:“其实坦荡一点也挺可爱的,总比别别扭扭的让人生气好。”
叶景舟找到郑云青的时候,对方正在收拾行李,和田双喜闹出了这么一桩事,他也没办法继续住在双喜酒楼了。
叶景舟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对方面无表情的打断:
“你放心,我不会在外面说什么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我虽然嫉妒你,但在品德这方面不比你差。
之前只不过是被人拒绝,一时恼羞成怒,才闹了这么一桩丑事。叶景舟,你也发现了吧,其实从小我便嫉妒你,之前不过是趁着怒气上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郑云青冷静下来,此时此刻一点也没有,刚刚在双喜面前说那些下头话的嚣张,他这个人自信又自负,同样也自卑。
所以才不愿意接受双喜这样身份的女子,居然会拒绝自己。
尤其是在发现叶景舟对双喜也有着其他想法的时候,心中对叶景舟的嫉妒更深了。
“先生都喜欢你,你的问题他们总是很详细又很耐心的回答,所以每一次考试你都是第一名,而我勤勤恳恳,却还不如蕲春这个纨绔子弟,越是努力反而越衬托着我一文不值,可在你出现之前,勤奋好学的我才是先生们最喜欢的学生。”
郑云青褪去温和的伪装,此时此刻充满了愤怒,嫉妒以及冷漠。
“我什么都比不过你们,不管是家世还是天赋,如今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有了好感,却又被你抢了先。”
叶景舟皱眉,自己从未想过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可如今细细想来,对方会和自己相识,也不过是看在齐川的面子上,或许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朋友。
“可你对田姑娘,也并非是真心喜欢的,不是吗?你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财富,看中了蒋将军对她的不同。”
在郑云青同叶景舟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叶景舟突然开口。
而郑云青嘲讽一笑:“不然呢?难道你就是真心喜欢?谁信呀,不过是一个会做菜的农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