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坐在宝座上,看了众臣一眼,将手里的那张伪造的各国照会在半空中扬了一扬后开口说道:
“这是今天总理衙门送过来的各国联署的照会,你们听听,这洋人们都说了些什么!李莲英。”
“奴才在。”
李莲英在边上躬身答应。
“念。”
说罢慈禧就将手中照会往御案上用力一拍,“啪”的一声直接把坐在边上的赵珩震的一哆嗦。
这老娘们手劲还真大……
“嗻。”
李莲英双手在御案上捧起照会扯着嗓子念了起来。
“大英帝国、美利坚合众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德意志帝国、俄罗斯帝国、大日本帝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王国致大清帝国政府:
鉴于贵国目前局势……
四、清国在天津至北京沿线不准驻扎军队,所有沿线铁路均由各国派兵保护。
五、清国慈禧皇太后必须立刻归政于光绪皇帝,慈禧皇太后退居后宫,不允许再参与任何国事。”
李莲英一口气读完,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静的只能听到人们的喘息。
慈禧凌厉的眼光扫视着群臣说道:
“怎么不说话了?都哑巴了?大清的臣子们,你们就眼睁睁地瞅着,让洋人欺负我吗?”
徐桐第一个站了出来:
“微臣无能,万死不能辞其疚!”
慈禧朝着徐桐看了看,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们死有什么用,我要洋人死!”
一看慈禧太后的态度如此明确,刚毅也一下鼓足了勇气:
““向洋鬼子宣战!打!”
可能觉得刚毅的发言不够权威,徐桐又补充道:
“洋鬼子无礼而且无耻,我一让再让,他倒得寸进尺,今天倒要骑在我们大清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得不佩服徐桐的老辣,刚刚的发言强调了整个大清的受辱,而非慈禧太后一人,这就等于扔给了满堂朝臣一个单选题。现在,朝廷受辱,你们说怎么办吧?
打?好,目的达成;不打?你就是卖国贼!
就在刚毅和徐桐一唱一和,慷慨激昂的时候,从众臣队列尾端冒出了一个声音:
“甲午年间,面对日本一个蕞尔小国,我大清败了。如今,面对的是西洋十一个国家,开战?我们不可能有胜算!”
见到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跳出来公然唱反调,包括慈禧在内的众人皆是吃了一惊。
赵珩朝那人看去,无奈自己一直被软禁,这满满一屋子的大臣,自己还真没有认识几个。
赵珩想起来史书上有记载,当时朝会,确实有两个大臣跳出来唱了反调,结果被慈禧拖出去给砍了,当下便起了护住此二人性命的心思。
“太后,此言大谬,难道因为怕打不过洋人就甘心受他们欺辱吗?”
刚毅一看有人竟然敢挑衅自己,立刻发起了攻击。
看到刚毅发声了,徐桐怎么能消停:
“刚大人说得对啊,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们没有打赢倭寇那是当初的事,今天我们敢向十一国开战,那是今天的事。且不说我大清陆军骁勇善战,就看我义和团民何止百万呐,人人同仇敌忾,个个义愤满腔,民气可用啊!”
“民气可用,匪气不可用!义和团乱民而已,朝廷利用他们向洋人开战,这是拿江山社稷、万方生灵当儿戏。义和团人数虽众,但未受过军事训练,他们手中只有刀剑甚至只有锄头,让他们去和洋人打仗,只能白白送死!”
第二个也跳出来了。
“太后,这两个是卖国贼!”
刚毅眼看着有人顶着自己硬刚,那暴脾气就上来了。
慈禧一听,“呵!”这顶帽子扣的好!便转头问身边的赵珩:
“皇上,亡国就在眼前,可这朝廷上却出现了卖国贼,你说该怎么办呢?”
这明显是在敲打赵珩——洋人的照会上可写了让你上我下,老娘现在就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和我一条心,基调我已经定好了,现在朝堂之上出现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反战。何去何从?你自己选!
“乱刀砍杀!”
还没等赵珩开口回答,刚毅又跳了出来!
赵珩这火一下就窜了上来,你这实在是没把老子放在眼里啊!
“刚毅,你放肆!这里是朝堂,不是你家!皇太后问的是朕,不是你!你那么想回答是不?来!来!来!你上来,你挨太后身边坐下来回答。”
刚毅被皇帝这一嗓子,亢奋的状态一扫而空,再怎么说他是皇上,就算是过气了的皇帝,也不是自己能相提并论的,只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不语。
赵珩吼了一嗓子,心里觉得痛快不少,可接下来还是要回答慈禧的灵魂拷问呀,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朕和皇太后同气连枝,上下一体,没有今日的太后何来明日的朕!既然洋鬼子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打!是个死,不打也是个死!与其窝窝囊囊的被吓死不如轰轰烈烈的战死!”
他又停了一下,指了指刚才出声反对的两个大臣说道:
“大敌当前,朕也不杀你们,朕派你们去荣禄的武卫军中做个随军记者,让你们把在前线我大清将士奋勇杀敌的情形给记录下来,然后交给报馆刊印,让我大清的老百姓都看看我们是怎么杀洋鬼子的!”
说罢,便命乾清宫侍卫把二人带了出去。
赵珩侧头问向慈禧:
“太后,儿臣如此处置,您看呢?”
慈禧虽然对赵珩一开始说的那段话很是满意,可对如此处置二臣却心生不满,照她的意思,今天是非要了这两个敢于在朝堂上公开反对的人脑袋不可的。
可皇帝已经也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也就无话可说了,于是便点了点头冲着群臣说道:
“皇上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今儿个我把话说明了,我这是为了江山社稷向洋人开战,这战争结果尚未得知,要是仗打了,还是个输,江山社稷还是不保,你,皇上,还有你们这些个大臣们,到时候别归咎我一个人,说是我断送了大清三百年的江山。”
赵珩一听慈禧如此之说,立刻走下玉阶跪倒冲着她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对着众大臣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朝二百数十年,深仁厚泽,凡远人来中国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迨道光咸丰年间,俯准彼等互市。并乞在我国传教,朝廷以其劝人为善,勉允所请。初亦就我范围,讵三十年来,恃我国仁厚,一意拊循,乃益肆嚣张,欺凌我国家,侵犯我土地,蹂躏我人民,勒索我财物。朝廷稍加迁就,彼等负其凶横,日甚一日,无所不至,小则欺压平民,大则侮谩神圣。我国赤子,仇怒郁结,人人欲得而甘心。
此义勇焚烧教堂,屠杀教民所由来也。朝廷仍不开衅,如前保护者,恐伤我人民耳。故再降旨申禁,保卫使馆,加恤教民。故前日有拳民皆我赤子之谕,原为民教解释宿嫌,朝廷柔服远人,至矣尽矣。乃彼等不知感激,反肆要挟,昨日复公然有杜士立照会,令我退出大沽口炮台,归彼看管,否则以力袭取。危词恫吓,意在肆其猖獗,震动畿辅。平日交邻之道,我未尝失礼于彼,彼自称教化之国,乃无礼横行,专恃兵坚器利,自取决裂如此乎?
朕临御将三十年,待百姓如子孙,百姓亦戴朕如天帝。况慈圣中兴宇宙,恩德所被,浃髓沦肌,祖宗凭依,神只感格,人人忠愤,旷代所无。
朕今涕泪以告先庙,慷慨以誓师徒,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口,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连日召见大小臣工,询谋佥同。近畿及山东等省,义兵同日不期而集者,不下数十万人。至于五尺童子,亦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彼尚诈谋,我恃天理;彼凭悍力,我恃人心。无论我国忠信甲胄,礼义干橹,人人敢死,既土地广有二十余省,人民多至四百余兆,何难翦彼凶焰,张国之威!其有同仇敌忾,陷阵冲锋,抑或仗义捐资,助益饷项,朝廷不惜破格茂赏,奖励忠勋。苟其自外生成,临阵退缩,甘心从逆,竟做汉奸,即刻严诛,决无宽贷。尔普天臣庶,其各怀忠义之心,共泄神人之愤,朕有厚望焉。”
慈禧太后在宝座上心里除了激动之外还多了一层疑惑——这宣战诏书可一直在我袖中没有拿出来,怎么皇帝就能把它直接念了出来?
难道还真是母子连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