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瑶把窗户打开到最大，不过用处并不大，好在车子开动之后，风灌进来，驱散了车厢里的浑浊气息，空气好了很多。
火车在轨道上行使，哐当哐当的声音十分催眠，张瑶瑶听着有些困了，打着哈欠往旁边看了一眼，已经有一部分人睡着了，更多的却在侃大山。
她正准备收回视线，无意间却对上对面爷爷的目光，老爷爷的表情十分冷漠，眼神阴鹜，露出一种阴郁的压迫感。
老爷爷扯着嘴角朝她笑了笑，却没有一点友好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这人更加阴冷。
经历过刚才的事，张瑶瑶对人贩子异常敏感。
她朝那老爷爷旁边的姑娘看过去，那姑娘正和陈文静说话，轻声细语，声音也软软的，看起来十分乖巧。
张瑶瑶敢肯定她的精神是正常的，而且并没有受到胁迫，应该真的是跟这位老爷爷认识。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位老人就是会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张瑶瑶拿起自己的水壶喝了一口水，问旁边的苏秋果，“妈，要不要喝水？”
苏秋果昏昏欲睡，听到她的声音一下惊醒过来，“咋的了？”
她是第一次坐火车，而且一进车站就发生拐卖人口的事，她十分担心，一心想着要保持精力，防着这些人。
没想到坐着还没一会儿，随着车子有节奏的晃悠，她生出了困意，居然就睡过去了。
“你别紧张，没什么事，我就想问你要不要喝水？”
苏秋果抹了一把脸，“不喝，我不渴。”
她的脚往座位下踢了踢，碰到底下的袋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全身的家当都在里面呢，要是被人偷了，那可不得了。
对面的姑娘渐渐和陈文静熟悉，胆子也变大了不少，看着张瑶瑶笑道：“同志，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呀？”
“我们去京市，给我爸看病。”
那姑娘刚刚也看到张有江是人背上车的，闻言也没有太意外，“是吗，那也太巧了，我们也要去京市。”
“那是很巧。”张瑶瑶拿出一袋瓜子，“我叫张瑶瑶，姑娘，你怎么称呼？”
那姑娘看了老爷爷一眼，见他似乎没有反对，这才小声说道：“我叫高宁。”
“高宁，真是好听的名字，来，吃瓜子。”
陈文静看了她一眼，边嗑瓜子边跟她聊天。
三个都是年纪相仿的姑娘，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大家没一会儿就相熟了。
过一会儿有乘务员过来查票，这年头车票查得没那么严格，有些人拿着月台票混进车站，偷偷上车。
知道乘务员查票，他们躲到另一节车厢去，这种紧张的情绪也感染到苏秋果，苏秋果紧张道：“咋的了？”
“妈，不用担心，只是查票而已，一会儿乘务员过来，咱们把票给他们看就行了。”
苏秋果这才松了一口气，“行，都听你的。”
过了一会儿，两个男检票员果然过来查票，旁边还跟着一位表情异常严肃的中年人，眼神锋利，身上也穿着火车站的衣服，不过看起来不像车站工作人员。
张瑶瑶手里拿着正规渠道买到的票，当然一点不慌。
不过她对面的老爷爷似乎有些紧张，他的表情依旧很镇定，就是抓住拐杖的手很用力，连指尖都掐白了。
而他旁边的高宁，更是吓得脸色都白了。
陈文静见到她的脸色不对劲，担心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高宁捂住自己的肚子，“没什么事，就是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
“那怎么办，火车上也没有医生。”
“不要紧，我休息一下就能好。”
两个检票员越来越近，高宁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老爷爷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舒服就靠着座位歇一会儿，咱们有票，你安安心心坐着。”
高宁听到他的话，勉强稳住自己的精神，“爷爷，我没事。”
正好检票员来到他们这一排，张瑶瑶把车票递给检票的同志，“同志，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票。”
检票员看向座位旁边的轮椅，“这是你们的？”
张瑶瑶点头，“对，这是我爸爸的轮椅，我爸爸腿脚不便，我们这一趟就是去京市给我爸看病。”
那个检票员看了看手上的票据，又认真看了看他们的脸，这才把票还给她。
轮到检查那个老爷爷的票时，张瑶瑶发现高宁的脸色更加难看，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弹跳起来。
她的额头开始冒汗，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人。
张瑶瑶心里疑惑，不过理不出头绪，也没有多说什么。
检票员把车票还给他们，又到下一排检查车票，高宁像是脱力一般，瘫在座位上。
陈文静看见她这么难受，递上自己的水壶，“高同志，你要不要喝点水？或许喝水以后能舒服一点。”
高宁推开她的手，虚弱的朝她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
陈文静虽然担心她，可高宁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强求。
高宁坐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到了中午，乘务员推着车一路吆喝，“西红柿炒蛋饭，红烧肉饭，红烧茄子饭，一人一份不要票。”
火车上的东西味道不算好，不过不要票，而且小车子散发着肉香，吸引力还是挺大的。
不过没几个人舍得花五毛钱吃一顿饭，很多人吃个馒头包子就对付一顿了。
张瑶瑶坐了一上午的车，早就累了，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肚子，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份饭。
陈文静是个不差钱的，要了一份红烧肉，吃了两口觉得不好吃，又买了水果。
火车上的水果可不是一般的贵，可陈文静眼睛都没眨买了两袋，还把一袋水果硬塞给张瑶瑶，“给你的。”
张瑶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随手接了过去，“谢谢。”
苏秋果在一旁看着却很不好意思，这么贵的东西，瑶瑶怎么好这么轻易接受下来。
“我们带了东西，姑娘，这苹果你还是拿回去。”
她边说边朝张瑶瑶使眼色，可张瑶瑶却不想拒绝。
陈文静急于报答自己，这袋水果就是她报答的一种方式，要是她拒绝了，陈文静的压力会更大。
陈文静朝苏秋果笑了笑，“阿姨，没关系的，你们吃吧。”
她把手上的桔子分给同行的爷孙俩，高宁看了自己的爷爷一眼，见到爷爷并不赞同，委婉地谢绝了她的好意。
陈文静也没有介意，把手上的桔子分给张瑶瑶，“这桔子好甜，你快尝尝。”
张瑶瑶十分自然地接了过来，看得苏秋果一阵心塞。
她好歹先拒绝两句再接过来呀，就这么接受了，人家要是觉得她贪小便宜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