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言道:“我那姨母是林家二奶奶,此事县令大人也知道,今日我在街上偶遇了她,她正被林家人当街欺负。”
“有这事?”
黄小萃轻摇着团扇,道:“她已被林家所休,此事我不该管,也不想管,但是她有一个女儿,算是的我的表妹,今年还不满八岁,而林家为了一百两彩礼,要逼她去给人家当童养媳。”
“这……”程县令闻言有些犯难,“小黄夫人你是想让本官阻止这门婚事?”
“那是他们林家的孙女,嫁与不嫁,嫁给什么人家本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置喙,可她还是个孩子,就请大人可怜可怜她,救她出火坑。”
“小黄夫人,天底下穷苦人家多了去了,身不由己的人也多了去了,小黄夫人总不能都救……”
“可她是我表妹,她母亲再过分,她是无辜的。”黄小萃言道,“当初我也险些被逼着嫁给林文虎,她如今的苦难我感同身受,大人也是做父亲的,若是自家孩子被如此对待,大人作何想?”
程县令想了想道:“小黄夫人你说得也在理,既是你的亲戚,你的面子本官当给,明日本官会叫人家人来说道说道,但不知小黄夫人希望此事能是个什么结果?”
“林家已经没落,穷到了要卖孩子的地步,孩子跟着他们不会有好日子,我希望孩子能跟着她娘离开林家。”黄小萃平和地道。
程县令皱眉,“她们孤儿寡母的,离了林家怎么活?”
“大人忘了,林黄氏离了林家她姓黄,是我娘的亲妹妹,我再是恨她当年铁石心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黄小萃慢道,“何况她在黄家村还有宅子,还不至于带着孩子流落街头。”
“可是林家未必肯放人……”
“林家如此对待自家孩子,已然不在乎什么名声颜面,他们在乎的只是银子罢了,只要有银子,他们什么都会答应。”黄小萃看着程县令,“只有劳县令大人代我出面,和林家谈谈。”
“好,听小黄夫人你的,明日一早本官一定将此事办妥。”
黄小萃和李谨回到家里,到处仍空空荡荡的,她干娘还是不在家。
黄小萃云里雾里,“这个时候铺子早关门了,干娘怎么还没回来?”
李谨去灶房看了看,锅里干干净净,墙角的柴火也堆了许多,“这几日孟夫人好像不在,都没在家里烧火做饭。”又言,“她操持着周边数县的生意,说不定去了别的县里。”
方才他们在酒楼无心吃饭,回到家里都饿了,黄小萃煮了两碗鸡蛋面和李谨凑合着吃。
小小的屋子,陈旧的方桌,一盏烛火照着他们两个。
黄小萃挑了挑面条,道:“阿谨,等忙完麓阳的事,你带我去上京吧。”
李谨愣了一下,徐徐抬眼看向她,有些惊诧:“萃萃你说什么?”八壹中文網
“我说我想去上京。”黄小萃也看向他。
李谨唇角上扬,“真的?”
“我想去看看上京城,看看能否把生意做到上京去。”
李谨又锁了眉,“在上京开铺子?”
“债务已经还完,仁锦坊生意红火,天锦坊也拿回来了,有黄家的名气在,天锦坊也不愁没生意,而大夫人先前替我物色了一些小生意,也能赚些银子。”黄小萃莞尔一笑,“手的余钱多了不能都放着,银子得拿来生银子,所以我想把生意做去别的地方。”
李谨点了点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从不满足于当下。
只是她要去上京做生意……
他听着心里莫名发慌。
“阿谨你不高兴?你从前不是总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去上京?”
李谨沉沉言道:“你肯去我当然高兴,你想做什么我也都支持,只要你肯让我留在你身边陪你。”
黄小萃忍俊不禁,“我作此打算,还不叫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李谨唇角上扬,心中或喜或忧。
次日清晨,黄小萃先去了趟衙门接人,再带着林文霜来到了客栈。
林黄氏开了门,模样原本憔悴,看见女儿近在眼前,她欣喜若狂,抱住了孩子,“霜儿!”
“人给你带来了,从今往后她不用再回林家。”黄小萃言道。
林黄氏惊异,“不用再回林家?”
“那是个火坑,她逃过了这一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还是让她跟着你这个亲娘最好。”黄小萃言道,“从今往后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将来能有什么样的归宿,都得看你这个做娘的。”
林黄氏带着女儿随黄小萃进屋说话,难以置信,“他们肯放人?”
“当然不肯,不过他们如今想要的是银子,一百两彩礼和一百两‘赎金’都是一百两。”黄小萃看向林黄氏,淡淡道,“这笔银子该你给,如今你手里唯一值钱的是我娘留给你的宅子,银子我替你垫上,宅子抵给我,你们母女可以继续住,你是随其他人种桑养蚕也好,学济慈院的姐姐们做些缝补活也罢,总之没人养你,你得自己养活你和孩子,另外每月从挣的银子里拿三成还给我。”
林黄氏点点头,“好,只要霜儿跟着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东西呢?”黄小萃直言问道。
林黄氏从枕头边拿出一个匣子,递给黄小萃,“前些日子我住在族长家里,东西也放在那儿,我一早去拿的。”
黄小萃拿过匣子,上面挂着一把锁,遂问:“没有钥匙?”
林黄氏摇了摇头,“送来的时候就这样,我摇过,里面好像没放什么东西,既然没有值钱的东西,我也懒得打开。”
黄小萃也晃了晃,里面有些碰撞声,但匣子很轻,是没装多少东西。
林黄氏不放心,追问:“小萃你确定林家人不会来抢霜儿?”
黄小萃道:“我知道他们林家容易言而无信,今早让他们当着程县令的面立了字据画了押,林文霜往后与他们林家再无瓜葛。”
林黄氏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她轻推了推孩子,“霜儿,快跟表姐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