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徐徐启唇:“所以何公子的意思是?”
“先到书院去,等到了书院你们能自由些,殿下也会去书院,倒时你们同在一处,要见殿下会容易许多。”
何长安说得有道理,黄小萃点了点头。
何长安仍旧好奇她到底拿住了什么证据,但又不好再问,另道:“到了松州我得去趟城里,不能随你上山,黄姑娘你要保重。”他摸出一块玉牌,“这是我的腰牌,她们若为难你,你就拿出来挡一挡,我在结彩坊还算有些面子。”
黄小萃没有收玉牌,看向何长安,“我还不知这次是成是败,这牌子我不能要,你们何家立场特殊,倘若有个好歹,你背叛你的靠山,汪家也会跟着倒霉。”
何长安蹙着眉头,“可你……”
黄小萃沉了口气,“我会走一步看一步。”她看向何长安的衣袖,这次是真破了,而且是因为她,她示意他把外衣脱下来给她。
何长安宽下外衣,在手里团了团,丢到一旁笑道:“我还是不任你做这样的活,一件衣裳而已,破了扔了就是。”
“天光锦做的衣裳说扔就扔,三月断一匹的料子,何公子真是财大气粗。”黄小萃小声言道,起身离开。
“黄姑娘,彼此彼此。”何长安在她身后笑言,“整个麓阳府,除了汪家,只有黄家与我何家门当户对。”
何长安言罢,她已经关门走了,他唇边的笑意久久没有消散。
松州城。
庭院深深,李谨坐在荷塘边喝茶,他已经在这儿等了多日。
行云站在旁边禀报着事情。
李谨闻言,茶杯刚送到唇边,手顿了顿,大惊,“你说什么,她不见了?!”他又气又急,“我不是让你派人保护好她吗!”
行云的神色上浮出了几丝忧虑,他拱手:“回公子,属下一直派了人跟着夫人,夫人原本在回荫州的路上,但是那日马车从驿馆出来,侍卫跟上去,跟了一日才发现夫人不在马车上,等回去驿馆找时,夫人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的事?”
“十多日前。”
李谨惊异:“十多日前就不见了,你现在才来告诉我?”
“属下知道公子会心急,近来需要公子操心的事太多,属下本想等找到夫人再禀报公子……”
李谨心急如焚,站起来飞快地踱了几步,又止步不前,看向行云,语气沉重:“行云,那是萃萃啊!哪件事比她重要?”
“公子,聂相明日就到松州,公子若将心思花在夫人身上,被聂相瞧出来,公子倾心一个民女的事就瞒不住了。”
李谨沉默了一阵,眉宇深锁,“十多日了还没找到?”
行云摇了摇头,“属下已经问了下属,捋过夫人失踪前都见过什么人。”
“她见过谁?”
“何长安,还有一个是个江湖人士,在麓阳经营了几家赌坊,叫五爷。”行云道,“何公子那儿属下不好问,那个五爷属下派人问过,他的嘴很严,只说夫人办自己的事去了,一切安好,旁的什么都不肯说。”
李谨不解,“萃萃回来探个亲而已,她能有什么事?快找,赶紧找,她一个姑娘家,她……”他忽然止步,自言自语,“她为何没上马车,却让马车也不等她,先行回荫州?”
“属下以为,是金蝉脱壳,夫人或是有所察觉,或是在防范有人跟着她。”行云道,“但夫人防的应该不是咱们。”
李谨沉心思忖,边想边道:“萃萃聪慧,她如此谨慎一定是在防个厉害的人,换句话说,她在自保……”他忽然反应过来,皱紧眉头,“结彩坊?”
“有这个可能。”
“她是防着结彩坊的人在路上对她下手?”李谨皱眉,“那她会不会换了辆车继续回荫州?”
李谨说完便自己摇了头,他忘了,那个五爷说她有自己的事要办,怎会回荫州。
“多派些人手,务必找到她!”
“是。”
“公子已在城中逗留多日,打算何时上松山?属下好早做安排。”
李谨冷道:“聂峥都没上去,我急什么,他一个做臣子的,难道要我先上去迎他?”
他言罢,缓缓落座,牵起腰间的荷包握在手里,心近乎揪成了一团。
又是一日天明。
黄小萃跟着结彩坊的车马进了松州城,在城中走了半日,又托何公子的福,正午的之后能在城中酒楼填肚子。
吃过这顿饭,何长安就要与她们分别。
酒楼大堂人来人往,食客们高谈阔论,熙熙攘攘。
她们跟着何长安,顿顿吃得好,今日是在酒楼打牙祭,饭菜比起之前的还要丰盛。
黄小萃上次来松州聊生意,也来这儿吃过饭,知道糟鹅和酱鸭信是这儿的招牌菜。
众人看着都直咽口水。
“刘兄,你今日这身衣裳好看,近来家中了发财?都穿上锦缎了。”
“这锦缎不贵,你们平日省一些也穿得起。”
旁边一桌的客人在谈论。
她们都是织造坊的人,对衣料什么的颇有兴趣,都看了过去。
金凤笑问绿梅:“姐姐,那是不是咱们结彩坊新出的料子,我看麓阳好多人都穿呢,没想到在松州也招人喜欢。”她指了指旁边几桌,“你瞧,那么多人穿的都是。”
绿梅颇为骄傲地道:“当然,我们结彩坊的料子在夏东地界无人可及。”
“刘兄你这料子哪儿买的,回头我也去买些,裁两身衣裳。”
“我老丈人开布行的,听说是从荫州来的锦,荫州仁锦坊,几个月前就有了,只是我老丈人买卖做得小,之前没去荫州拿货,这点货还是从大布商那儿分来的,如今都卖光了,你得上城里几个大布庄去问问。”
“既然卖得好,你老丈人怎么不去荫州拿料子,反倒让商人赚差价?”
“谁说没去,我老丈人大半个月前亲自去了趟荫州订货,你猜怎么着,这几个月上门订料子的人多得很,人家还做着北安的生意,订单都快排到了秋天!”食客叹道,“其他买主都是几万两、几十万两地订,我老丈人拿那点银子都没好意思开口,去了一趟又回来了。”
听二人说完,绿梅的脸色已然十分难看。其他人看得出绿梅不高兴,都埋低了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