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萃只是略扫了一眼，没有多看，更不会理会谁挑衅般的目光。
林管家向她们揖手行了礼，而后带着黄小萃继续前行。
等走远了些，黄小萃小声言道：“刚刚那位好像是林家三小姐。”
刘管家点了点头，“是林家小姐，我家五小姐今日请了几位闺中好友来吃茶，方才就是她们。”
“可……”黄小萃虽然脸上带笑，但神色隐约有些为难。
刘管家看得出黄小萃的担心，忙道：“黄夫人放心，与五小姐最要好的是县令大人家的程小姐，与林家那个交情不深，只当多个人说话而已，我们汪府是什么门第，他们林家又是什么人家，怎会深交。”
黄小萃也只是谨慎，毕竟刘管家说过，汪大夫人怕麻烦，万一两家有交情，以她和林家的过节，她想拿到这单生意怕是不容易，不得不先打听。
“黄夫人你放心，我信得过你们黄家的手艺，只要黄夫人肯用心，一会儿我定多替黄夫人美言。”
“多谢刘管家。”
刘管家引着黄小萃来到园子边上，候在一间花厅外。
天冷，花厅的门虚掩着，刘管家站在门外唤道：“夫人，黄夫人来了。”
门开了，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屋子里焚着炭火，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出来一个婢女请他们进去。
黄小萃移步入内，看见主位上坐着位夫人，约莫四十多岁，簪金戴玉，雍容富贵。
汪大夫人打量着黄小萃，略微皱了皱眉。
黄小萃瞧着汪夫人的神色有异，心里不免担心，但她沉得住气，平静地行了礼，“汪夫人。”
“黄夫人这是做什么，我家又不是官门，与你一样只是商人出身罢了，何必行此大礼。”
“夫人莫怪，哪儿有晚辈见了长辈不行礼的道理。”
汪大夫人神色缓和了些，道：“我与你母亲见过几次，她比我年长一岁，我曾称她一声姐姐，的确算得上是你的长辈。”她徐徐扬唇，又言，“从前听你母亲说你懂事，一个人将老宅打理得紧紧有条，近来听说你将成衣铺也盘活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伶俐的。”
“夫人谬赞。”
“衣裳的事，想必刘管家已经和你说了。”汪大夫人手撑在茶几上，揉了揉额角叹息，“我原本不信你，你母亲费尽十年心血才有从前的黄家，而你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姑娘，能有多大本事，何况黄家如今还风雨飘摇，负债如山。”
黄小萃沉着眸子，等着汪夫人把话说完。
“我身边婆子的侄女在你那儿裁了身衣裳，我瞧着颜色新鲜，做工也还瞧得过去，当下也找不到别的合心意的裁缝，加上刘管家说起，便想让你也一试。”
“夫人放心，我定当尽力而为。”
“老太君的大寿非同小可，我公公的侄儿早些年入了仕途，如今官至侍郎，下个月他也要回来给老太君祝寿，这场寿宴务必办得体面，不能失了身份，让大人不满。”
黄小萃点头称是。
“明日你可画得出草样？”
“夫人明日就要？”黄小萃面露惊色，看了看刘管家。
刘管家拱手禀道：“回夫人，方才小的和黄姑娘说的是五日，一日怕是太过仓促，老太君的衣裳不能马虎。”
汪夫人单手支颐，思索片刻，点了头：“也是，你需要时日好生想想，但是寿宴在即，我也多给不了你几日，就三日吧，如何？”
“是。”黄小萃欠了欠，又问，“夫人对衣裳可有别的要求？比如喜欢什么花样子。”
汪夫人一笑道：“我是个门外汉，对制衣没什么见地，你只需记住‘体面’二字就好。”
汪府外，李谨已在门口徘徊良久，还是没等到黄小萃出来，料想这样的大户最重脸面，不会做出什么恶事，他才勉强静下心等。
他时不时看看门口，终于等到偏门开了，但出来的不是黄小萃，而是两个年轻女子。
其中一个瞧见了他，目光顿时定在了他身上，好似吃惊，又好似欢喜。
李谨莫名其妙，瞥了瞥那女子，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踱步。
身边女子拉了拉那女子的衣袖，不解：“文婵，你在看什么呢？”
“我认得他，昨日我祖母告他打伤我兄长，闹到了衙门，我也去看了，那时我就觉得，他这般俊朗不凡，翩翩公子，怎会做出伤人这等恶事。”林文婵笑说，“果然，是我祖母和二婶误会他了，他最终没被定罪。”
“虽是误会，但闹到衙门也算结了梁子，你只当不认识就罢，还盯着他看做什么？”
林文婵嘴边仍旧含笑，道：“茹茹你说得对，冤家宜解不宜结，我非但不能视若无睹，还应该主动给人家赔个不是。”
她说完就朝李谨走去，站到李谨面前，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等李谨抬眼看向她，林文婵欠了欠，莞尔道：“公子，昨日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我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事分不清楚也是有的，还请公子别见怪。”
李谨眉宇深锁，“你是谁？”
他脸色淡漠，语气也冷淡，林文婵一愣，有些委屈地说：“我是林家大房的三姑娘，昨日告你的是我祖母和二婶，我是想代她们给你道歉。”
李谨冷笑了声，目光从林文婵脸色扫过，就地转身，踱步回去。
林文婵颦眉，懦懦道：“公子为何这般小气，我都给你赔不是了，你怎还不理人。”
李谨略微侧眼，“说得好听！给我赔不是，你祖母同意了吗？何况你们林家针对的又不是我。”他目视前方，冷道，“若非找不到由头，你们林家连同黄家都恨不得将我娘子生吞活剥！”
林文婵的脸色也冷了去，手随之蜷紧。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这样气宇不凡的一个人，面对县令大人都不失半分威风，怎就偏娶了黄小萃那样的人当娘子！
府门又开了，黄小萃辞别陈管家离开黄府，转眼就见外面站着三个人，李谨，还有方才见过的林文婵和另一个姑娘。
李谨和林文婵应该互不认识，但她怎么瞧着他们之间像闹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