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就算侍卫声音极为慌乱。
周辰安却波澜不惊,仿佛再大的事情也能镇定自如:“何事?”
“云小姐……忽然倒地口吐白沫,昏迷了,丫鬟将她扶起来后,属下瞧见她手臂上有很明显的血痕,都已经见血了!您快去看看吧,这要是出了事,不好跟相府和皇上交代啊!”
中毒,口吐白沫,晕厥,手臂上都是血痕。
这每一条讯息都令人触目惊心。
周辰安的脸色,终究是黑沉下去。
人是在昭王府内出了事,对他而言,的确会有些麻烦。
忽然间,他的视线下意识转移至云棠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她既然是医者,云若的状态,她应当很清楚才是,为何方才一字也没与他提过?
对视上那双夹杂着疑虑的冷眸,云棠却表现的极为坦然:“殿下是觉得事情与我有关?”
“最好无关。”说完,周辰安立即起身,大步往书房外走。
作为一个不心虚的人,云棠自然是收好药材,也跟了过去。
冷院内。
絮儿趴在床前哭得不成样子,洐垣先行一步过来,已经帮昏迷的云若诊断过了,只是他的医术比不过云棠,也只能诊断出一个中毒的症状。
至于具体是什么毒,因为从未接触过毒物,他也未从得知。
院门外,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走在最前边的脚步明显较为沉稳,有很强的辨识度。
絮儿直到来人是谁,连忙擦了擦眼泪,起身往外跑,刚好撞见迈入门的周辰安,当即想也不想的跪在地上,便开始使劲磕头,嘶哑着哽咽道:“殿下,您要给我家小姐做主啊!”
周辰安眼角的余光扫向床榻,云若平静的躺着,脸色苍白的不见血色,半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是触目惊心的抓痕。
絮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还想再说什么,却瞧见跟在后边走进来的云棠,急忙道:“是她!是她给我家小姐下了毒!我家小姐喝了她递过去的茶后,出去锻炼慢跑,没多久便晕了!”
云棠笑了,“证据呢?还是说,这只是你的猜测?”
明明被下毒是她,她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让云若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已,怎么如今她倒成了恶人?
絮儿性子单纯,又比较的直接,此刻只想给自己受伤害的小姐抱不平,又咬牙道:“我家小姐给你敬茶你不喝,偏要让她自己喝,你肯定是在瓷杯上动手脚了,我烧的茶,洐公子已经看过了,是没问题的!亏我之前还觉得你人不错,没想到这么恶毒!”
捕捉到重要信息,周辰安居高临下的盯着絮儿:“杯子呢?”
“就在桌上,一直没动过,还请殿下明鉴,给我家小姐一个公道!”絮儿红着眼睛道。
周辰安抬步走到桌前,没有直接用手触碰,只是简单了瞥了下,便给洐垣使了个眼色。
显然,没有让云棠动手的意思。
洐垣点点头,走上前来,用银针探了探瓷杯中的水,然而,两个杯子中残留的茶水,都没能让银针变色,证明茶水无毒。
这个结果,让洐垣愣住了。
丫鬟不是说若姑娘下毒了么?那这两个杯子的水里,总有一个会让银针发黑才对。
絮儿也懵住了,小姐在完全昏迷前还清晰的在她耳边说着若姑娘在瓷杯里下毒了,那为何银针试探会毫无反应呢?
但紧借着,令絮儿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被怀疑的对象,这会儿就像是个看戏的局外人,还提点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毒不在杯子里,而在杯壁外侧?”
闻言,周辰安侧眸在云棠身上扫过,对她的怀疑,似乎消减了些。
世上不会有正在被怀疑的人自己往刀口上撞!
但云棠的话,却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前的猜测没错,这女人早就知道杯子上有毒!
洐垣在瓷杯里沾了水,涂抹在两个杯沿上,再用银针一测,果不其然,其中一枚银针发黑了。
此刻,他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棠,有些弄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自己下毒,又自我揭发?这显然不可能!
况且,这位姑娘,与郡君之前,也没有过节吧?怎么可能下毒?
倒是絮儿,一看到银针发黑,变得更加激动了起来:“我就说,是她下的毒,现在剩余的毒肯定还在她身上!殿下,我家小姐不能白受折磨,您可要公平做主!”
周辰安从进门前还紧皱的剑眉,不知何时已完全舒展了,仿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还没等他说话,云棠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张开纤细的双臂,目光坦然:“殿下要搜身么?”
要不是她说了这句话,絮儿和洐垣怕是会以为她要抱周辰安。
但她过于利落的态度,着实令人怀疑不起来。
搜身,完全没必要。
在周辰安看来,以她的聪明程度,若真下了毒,早已消除了证据,不可能等着被发现和搜查
谋害相府之女,加上云若又是郡君的身份!
一旦罪名坐实,是要被打入天牢的!
“嗯?”云棠冲着他歪头笑,根根分明的长睫,仿佛已经撩入周辰安的内心,但只一瞬,那种异样的感觉,便被他挥散。
搜身,的确没必要,他已经确定眼前之人不会下毒,但公平起见,还是得搜!
否则传出去,他便是偏袒。
周辰安对外边等候着的青夜冷声令道:“去寻个口风掩饰的婆子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他自然不想亲自上手。
但,还没等青夜应声,云棠便又朝他逼近了些:“不!我就要殿下亲自搜我的身!”
“……”
房内房外一片寂静。
洐垣屏息,内心道:这位姑娘,真是好胆量!
絮儿一脸不敢相信:这个敢给小姐下毒的人,是如何做到这般有恃无恐的!难道殿下真的喜欢她?
院子里,青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主子亲自给女人搜身,他还没见过!
周辰安盯着她,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冷意,反而是多了分探究之意:“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走的每一步,都令人琢磨不透!
云棠贴近他,面纱被风轻轻吹动,撩在他的颈窝,那种感觉,很是微妙。
紧接着,耳边传来她娇魅的声音:“殿下不会是怕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