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卿微微颔首，漫不经心地，“嗯，是。”顿了顿，“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多少灵气，但是，也总会有那么一些人，被恩赐得天独厚的优势。”
只是，伴随着这点能力与之而来的，也是这个族群的人，注定不能长寿的命运罢了。
如若不然，这个世界，早就被别有用心的巫族之人，靠着一些超脱科学的巫术，掌控统治着了。
闻言，君烬渊漆黑的眸子微暗，掠过一丝深邃如渊的幽光，眼睑下压，须臾抬起，毫无异色。
“那，是你不能杀人，还是神明不能杀人。”醇厚的嗓音微低，一双洞悉锐利的眸子紧紧攫住她。
这句话，有很大的意义，看似没什么区别，实则，却是在探着她的底。
君烬渊手指轻捻，对上商卿垂下来的那双冷眸，眸色微闪。
“这个答案，不是已经在你心底了么。”商卿却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淡然地睨着他。
绝美无暇的容颜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朦胧的光泽，让人摸不透看不清。
空气里微微安静一瞬。
君烬渊眸色微顿，随即抿唇浅笑着，“我在卿卿面前，当真是无所遁形。”
外人皆说他智多近妖，但是，在她面前，他又何尝不是被她看穿呢。
确实，虽然她没说过什么，但是，从认识以来的种种事情，他隐约猜出了些秘密。
神明这般强大，超越万物，若是说被规则束缚不能杀人，未免太过荒谬了些。
毕竟，神明，本就是掌管世间，维系一切的强大存在。
但是，她却不能直接杀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有什么经历导致这样……
商卿对于他的话不可否置，即便她没有听他的心声，但是，却也不难推测他的想法。
替他按摩着侧额的手微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嗓音清清冷冷，透着一股慵懒矜贵的劲儿。
“你是想问，我以前的事情吧。”
这家伙，倒是开始得寸进尺起来，敢试探她的事情了。
君烬渊环着她的腰身，侧脸蹭了蹭，羽睫下压，掩住了眼里幽暗隐晦的神色，嗓音低了低。
也不否认，直白地，“嗯，我想知道你的事情，那你会告诉我么？”
漆黑耀眼的眸子落下一片星辉熠熠，写满了深情爱意的双眸，就这般直勾勾地撞进商卿无温的眼眸里。
她眸子微顿，放下手，凝目垂首着他，神色莫名。
两人对视着，空间一片安静。
终究，是商卿先开口。
“会！”
殷红完美的朱唇轻启，不冷不淡地吐出一个字，潋滟寒凉的美眸里，倒映着怀里之人。
是一丝细不可察，扎根在眼眸深处的柔意宠溺。
她不是看不出，他小心翼翼，逐渐试探，想要融入自己世界的小心思。
但是，她既然都决定，要宠着这么一个爱哭包的小作精了，自然，也不会只是这一世。
如此，他既然想知道，也未尝不可说。
闻言，君烬渊浸寒的眉梢眼角一弯，嘴角的浅弧自然上扬，妖孽俊容散着勾人的温情。
”卿卿真好……”
忍不住侧脸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边，在细腻白皙的手背上浅吻着。
商卿倒也没阻止他，由着他胡闹，朱唇微扬，“我想想，从哪儿讲起。”
毕竟，万年了。
君烬渊即便是头泛疼，发着低烧，却也极不老实的揩油着，嗓音沙沙哑哑，手下摸索细腻肌肤，“就，从你最开始的时候说起吧。”
他想，知道她的一切。
商卿倒是没直接说话，而是垂目凝着怀里之人作乱的样子，冷桀眉梢轻挑，细不可察地幽暗眸色深邃，随即微叹口气。
罢了，这家伙，都是被她惯出来的纵容。
眼眸微敛，眸光凝了凝，带着一丝回忆的神色，“最开始，最开始的时候，应该比万年前要早，但是，我不记得了。”
闻言，君烬渊刚才还在不安分的手一顿，随即将手拿了出来，神色肃穆安静着，眼里染上认真的颜色。
这下，倒是老老实实地听着了。
“万年前，我醒来之时，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是生于三千世界里，混沌深渊之中，集开天辟地之始的灵气滋养而成的神明。而神帝，便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说到这儿，商卿嘴角一抽，回想起当初的场景，神色颇为难以言喻。
毕竟，任谁醒来，看到一个神色猥琐，如遭雷劈般发丝高直竖立，身上的月白色神袍焦黑发臭，脸上也是像钻了烟囱一样的漆黑，只余下一双灵动黑白的眼眸，和咧着一张白口大牙的人望着自己时。
来了一句宛若乌鸦嗓子惊叫的，“哟嘿，卿美人你终于醒了！”
心里都难免有些惊吓于，这诡异丑得辣眼的一坨东西吧。
第一次听到商卿提起这个人物，敏锐注意到她的语气和平常十分不一样，君烬渊眸色微紧，脸色冷凝着，语气颇为平静地。
“神帝？是你们神族的首领？”
“比你还强么？”
“算是神族的首领吧。”前面一句话倒是没什么，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商卿冷眸半阖，语气不冷不热，却隐隐含着一抹矜骄，“不过，倒也没有比我强，至多，就是和我不相上下。”
顿了顿，继而又道，“我们曾经对打过几百年，都一直没有分出胜负，算是平手。”
那时候，她也想知道，同为一种方式，一个地方诞生的神明，谁会更强些。
可是打了几百年，也没什么结果，就这样了。
听出她语气里，颇为不寻常的一丝的感觉，君烬渊的眼眸里越发阴鸷幽暗，嗓音淡淡，没什么情绪，“那你和他，是种什么关系？”
似乎，只是好奇的询问，如果忽略他袖口下紧攥得泛红发紫的指节的话。
这个问题，倒是让商卿微微顿住，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什么词来形容。
眉梢微挑，也就没怎么注意怀里低垂头颅的男人，“应该，算是上下级，似友非友的关系吧。”
毕竟，神帝在神族确实是管理事情最多的，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要那个位置的原因。
而她是神尊，只搞事不管事。
除了神帝还能和她唠叨几句，神族，谁也不敢说她什么。
至于是不是朋友嘛，商卿想了想脑海里为数不多几次和神帝见面的样子，嘴角一抽，不提也罢。
闻言，君烬渊紧张的心还是没有放下，那个人也是神明，身份尊贵，还是掌管着神族的，和她已经认识了万年。
而他，只是个会生老病死的凡人……
修长的手指微拢，卷翘细长的羽睫轻颤，心里的卑怯和不安不断滋生，还带着一丝难抑的疯狂嫉妒。
倒不是嫉妒他的身份，而是，嫉妒他，能在万年前就和她相识。
如果，如果他对她有什么心思，那，那自己……
还有能什么底气去和这样的存在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