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老样子。”盛言淮面色淡淡,垂目敛眉,嗓音温润似山间的松竹清泉叮咚。
他松开那白色方巾,没有看,直接垂手捂住。
“你心里还在怨我?”两鬓斑白的盛山禹看似和蔼,身上却凝聚着一股惯于掌控的威压和肃穆。
“言淮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面上却无半分畏惧和敬重可言。
他因方才剧烈咳嗽,而有些莹光泛红的眼尾让他面如冠玉的脸庞染上几分破碎凌虐的美感。
“你……”盛山禹一噎,最是看不惯他这副无欲无求,淡薄安静的模样,哪里有半分雄心壮志的盛家人气势。
可一侧覷到他手里白色方巾上隐隐约约透着红色的血迹,想着他身体状况,心里大半的气也被冲散了。
只能闷哼一声,“罢了,随你去吧。”
说完,他撑着拐杖借力站起来,由身后的管家扶着他慢慢悠悠,有些颤颤巍巍的佝偻身躯离开了。
目光里毫无温度地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盛言淮侧覷了眼后面的人。
“走吧,这里的空气……”
“污浊了。”
“是,主子。”他身后的下属颔首。
上前,推动盛言淮所坐着的。
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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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公馆。
一间偌大以暗色系为主的卧室里,床上静躺着一个人。
忽地,眉心微蹙,细长的羽睫颤了颤。
一双凛冽漆黑的瑞凤眼陡然一睁,似看到熟悉的环境后眼底的寒气减半。
似回想着起昏厥之前的事情,他连忙坐起身环顾四周,却仍没有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心口一窒,黑雾缭绕的眼底黯然,剑眉轻蹙,薄唇直抿,似是不悦似是有些……
委屈。
她居然又跑了!
他都对自己狠成这个样子了,她居然还这么狠心!
这个女人当真是以为他不会生气嘛?!
她以为自己喜欢她,就能这么有恃无恐嘛!
就在君烬渊心口揪痛得窒息,眼底泛红之时,骤然意识到什么问题。
他低头微微扯开衣服一看,他的心口上毫无任何伤口可言。
就连之前他自己划伤的七八道未结痂的疤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一片光洁纹理清晰的肌肤。
似从未受伤一样。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
一刹那,他眼底的阴霾散去,似得到糖吃的孩子一样,笑容上沿欣喜若狂,眼里莹光闪烁,明若星辰。
连刚才的郁气也一扫而光。
眼底带着淡淡的喜色与不易察觉的得意。
哼,算了。
有他的偏爱在,她有恃无恐狠心些又怎么样!
即便是再来几次。
他也惯得起!
“这一次……”
“我又赢了呢!”淡红的薄唇微抿,似猎到猎物的欣喜病态。
他漆黑的瞳仁里散发着危险诱人的幽光,左眼下一颗浅红的泪痣此刻妖冶无比,俊美梦幻的容颜似妖般魅惑潋滟。
泛红的眼里散发着黑雾弥漫的偏执和腹黑。
可下一秒。
一句带笑清冷的嗓音陡然响起。
“你赢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语气里含着三分凉薄的冷傲和漫不经心。
君烬渊瞳孔震颤。
蓦然有些意外又惊喜地,望着那突然出现在窗口之处的暗红色身影。
“你一直在这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是她隐身了他没发现么,否则,她怎么如此恰巧听到这句话。
商卿不答反问,“这个问题不重要。”迈步走向他。
她不隐身,怎会听到这句,如此算计她的话!
她现在穿的是一件暗红色的高开叉吊带裙。
随着她摇晃的步伐,红裙下包裹的玲珑身躯尽显,侧开叉的白皙双腿若隐若现,摇曳着万丈风情。
柔顺的墨发披散在腰间,连发丝都泛着勾人心魄的美。
除去昨晚的紧急情况,君烬渊第一次仔细见她这般迷人魅惑的红裙模样,喉结滑动,目光暗沉痴迷地盯着她,一时间迷了眼也晃了心。
半响,待商卿已经站在他床边,离他不过一米距离,他这才微微回神,漆黑的眸光微暗。
“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
空气中传来一阵她身上那熟悉的淡淡馨香,喉咙莫名有些干燥,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性感蛊惑。
“你一切对我来说都重要。”璀璨闪耀的星眸认真地望着她。
似是坦白了他的心思后,他就再无任何顾忌了一样大胆而热烈地表达自己浓烈而又固执的爱意。
“你这话啊,简直大逆不道。”
闻言,商卿面色淡淡轻笑一声,潋滟波光的桃花眼泄出丝丝缕缕的妖娆和魅惑。
她抬起带有银色摄魂铃的右手,白皙中带着一丝粉嫩的指尖轻抚着他精致完美的轮廓。
“你是想……”
“渎神么!”
指尖顺着他流畅的下颚线来到了他的莫名性感的喉结处。
微微掐着他的脖子,身子前倾,她陡然靠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四目相对。
君烬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命脉在她手里,反而还往她的身边靠近几分,微微仰头,让她的手腕使力轻松些。
他目光深邃柔情地看着她。
不避讳自己的内心,直接薄唇微张,吐出一个字。
“想!”
眼里诡谲疯狂云涌。
一人俯视伫立,一人坐在床上仰望,两个容貌绝美的人掐脖贴近,似一幅充满禁忌美感的油画。
商卿却冷嗤一声。
细长分明的手指微微收拢,将他的脖颈微抬。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呵,你当真是个疯子,居然敢用命来算计我!”
泛着血戾的眼眸带着煞气地睨着他,似不悦似薄怒似……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若不是她回到慕卿园总感觉今晚的事有些失了控制,细细思量后,可能都难以发现这个腹黑善用心计的男人给她下了个套!
君烬渊自嘲轻笑一声,似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眼底的疯狂和偏执星芒闪烁。
“是,我以命相赌,赌你能对我产生一丝情愫。”
不然,以她凉薄无情的性子,若是今晚他不顺势设计以命做局,他以后大概都不会再有什么契机了。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从今晚他第一次受伤,引她而来,到后来的他步步为营说话引她分心,趁机拥她入怀而受伤,直白心意。
他以命做局,赌上所有。
让自己能在她冰冷的心上留下一丝痕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算计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