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的时候。
程旭单手握着方向盘，耳麦里，是交通部门汇报的汽车位置以及预估逃跑方向。
警笛疯狂的响着。
沿途的汽车都在让行。
程旭没松油门，左手把按钮划到绿色键，语气薄凉。
“宋天成。”
“许久不见，程旭警官。”
宋天成低低笑着，在电话里，不合时宜的传来一声哽咽。
那是痛到极致，无意识的哽咽。
或许，发出声音的人，此刻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程旭心中猛然一紧。
然而，他不能紧张。
换句话来说，是不能表现出紧张。
短暂的平息情绪后，程旭淡漠的开口：“我没有设想过我们再见面的情节。”
“可能你应该觉得，那时候我双手都是手铐吧。”
宋天成低笑了一声，继续道：“程警官，江阳路，发现张健尸体的地方，不见不散。”
“为什么是那里？”
“你只有五分钟时间。”
宋天成话落，电话随之挂断。
程旭看着前面的路，而后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汽笛声四起。
程旭掉头，狂轰油门往回冲。
耳麦里，贺长荣皱眉道：“程旭，立刻报告你的位置，省厅派人支援。”
“江阳路。”程旭简短的说完，又开口道：“宋天成手里有人质，贺厅，不要派人过去，相信我。”
“你要自己一个人去找那穷凶极恶的罪犯？”
贺长荣反问。
宋天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并不清楚。
但敢在这么多警员在场的情况下挟持一个人离开。
宋天成的胆子不是大，而是非常大。
贺长荣并不放心程旭一个人去。
多一些人，总能多一份安全。
“宋天成出现的太蹊跷，张怡也毫无踪迹，我怀疑这可能是一个阴谋，贺厅，我觉得比起宋天成，眼下更重要的，是x档案。”
“档案那边我派了人，你不用担心，江阳路那边，真的确认不需要人吗？”
“我会保证人质安全的。”
程旭说完，垂眸看了一眼时间，心里同时计算着车速和路程。
以现在的速度过去，一路绿灯。
五分钟足够了。
“既然你心里有了决定，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还是会安排警员……”
贺长荣话没说完。
面前的麦克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贺长荣皱眉，拍着麦克风，连“喂”了几声，依然如此。
见此，他直接拿手机打电话。
还没拨出去，电话率先响起。
是许少东。
“贺厅，我们的信号被屏蔽了，所有通讯设备全部不能使用。”
“我听到了——”
“滋啦……”
电流声再一次响起，而后，麦克风里的声音清楚的起来。
贺长荣慢慢放下手机，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面前的屏幕。
几秒后，一道清晰的男声传出来。
“hi。”
“s省省厅，s市全部市民。”
“我是sun。”
“很高兴和大家以这个方式见面。”
“但这，是我们的永别。”
“你们的国家，富饶，强大，你们的保卫者勇敢，无畏，我敬佩你们千年传承的精神，也同样存着一份敬畏之心。”
“我将远离这个国家，因为这里是和平的象征，而我是黑夜的使者，我不愿踏足这片没有血腥的国度。”
“但在离开之前，我想隆重的，介绍一下我们的朋友，程旭。”
“省厅重案组组长，一名优秀的——警察。”
电脑屏幕上，画面开始变了。
一望无际的河坝上面，芦苇随风飘荡。
贺长荣反应过来，想拿手机打电话，可手机屏幕上方，没有任何信号。
城市广场。
地铁口。
商业中心。
所有的lde显示屏上，都环绕着那个声音。
没有人能关闭，也没有人能拒绝观看。
就在江阳江。
跨江大桥下面，几个人对峙着。
通讯设备没有信号，在程旭的意料之中。
他沉眸走过去，看着宋天成，开口道：“我来了，放人。”
宋天成摊手，故作不知：“放谁？”
程旭压着自己的怒火，耐心的开口：“罗海。”
程旭一开口，宋天成像恍然大悟一样，而后，他诧异的反问：“就是那个戴眼镜，整天只知道拿个电脑的警察？”
“是。”程旭点头。
程旭确定，宋天成绑走了一个警察。
他返回省厅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也不多，基本上只有重案组几个成员。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绑架的的确是警察，宋天成一定会挑重案组的人。
而重案组中，格斗最差，战斗力最低的，就是罗海。
江铃的话，也从侧面印证，罗海的确不见了。
所以，宋天成绑架的人，一定是罗海。
“瞧瞧，咱们的程警官，多聪明啊。”
宋天成笑着。
屏幕面前，不少路人都纷纷抬头。
摄像头在宋天成身上，他对着程旭，因此，拍摄中，只能看见程旭的模样。
不少人都纷纷握拳，小声感慨。
“我好像记得有媒体报道过这个警察，之前在a市来着，办明星孙零的案子。”
“我也记得，后面他还参加过发布会。”
“我靠靠靠靠！这是什么黑社会组织，还给我们看直播？”
……
贺长荣一拳锤在键盘上，也不关还在侦查车里，直接冲出去道：“马上赶去江阳路，t字母这是在挑战我们警方的底线！”
肆无忌惮的控制了全市的通讯设备和所有的播放器。
sun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黑客团队是做不到的。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黑了内线。
风从江面吹来，有些寒气。
程旭立着，眼神冰冷。
宋天成身后，一个人把车里的人拖下来。
而后，扔在了地上。
程旭跟着看过去。
是罗海。
明明就一小时不见，明明他跟着宋天成出来不过十分钟。
可罗海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蜷缩在地上，抽搐着，嘴边流下一串的白沫。
像一个濒死的人。
程旭呼吸一紧，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宋天成冷冷提醒道：“程旭，你动一步，我就毁了他。”
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程旭看着宋天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罗海还在抽搐。
可似乎是听见了熟悉的名字，他颤巍巍的抬头，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程队，别，别管我。”
话落，又是一口白沫吐出来，罗海红着眼，声音碎裂：“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