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出了两辆。
上车后，肖潇还在思索程旭后面那句话。
为什么破了吴添案是破张健案的关键？
肖潇百思不得其解。
她能明显感觉到，程旭回来之后，风格就变了不少。
有很多信息，程旭都没给一个说法。
换在市局的话，程旭早就已经解释了。
还有一点就是，重案组能力，远超她的想象。
大概这就是市局和省厅不同的地方。
当初在花柳镇，确定案发现场花了近两天的时间，可江铃和痕检，凭借着死者体内的海藻，就可以迅速确定第一案发现场。
不仅如此，在今天，她也真正的见识到了许少东和罗海的厉害。
只有一个套牌车车牌号，罗海能一路查到车主，查到去向，甚至在换了车牌后，还能准确的找到那辆车的位置。
还有许少东，那就更厉害了。
仅凭一个药物，不仅摸出了张怡买药的规律，还能给不合理找到答案，以及预测下一次张怡出现的时间。
以上种种，都让肖潇觉得她的见识浅薄。
和这样一群人在一起，她就像一个新手小白一样，提供不了任何的帮助。
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否则，她就是德不配位。
肖潇看着窗外，霓虹灯一闪而过，她看着河流流淌，突然间，一个想法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后河芦和市中心医院的距离。
想到这里，肖潇急忙拿手机出来，打开地图。
无数次的拖动屏幕上的距离之后，肖潇看着前面的警车，陷入了沉默。
程旭虽然一直都在市局工作，但他其是s市人。
只因为父母双亡，念及要照顾洛天海，这才选择在a市定居。
换个说法就是，程旭对s市了如指掌。
他也很清楚，市中心医院和后河芦的位置。
所以……
在看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程旭就已经明了了。
单杰鸿他们没有经历过花柳镇的案子，对t字母行事风格说不上太熟。
可程旭很熟，他清楚的了解t字母做每一件事的动机，缘由。
时间仿佛静止了。
良久，肖潇终于开口问道：“程旭，你不怕你自己错了吗？”
前排，听到肖潇的话，程旭笑了一声，他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撑着额头。
傍晚的风吹进来，是凉的。
可程旭的笑，是冷的。
“我收回以前那句话，你可能不适合做刑侦。”
程旭说完，短暂的沉默片刻，又开口道：“虽然现在破案大多数都依靠证据，就像你们律师，接案子打官司判罪定刑一定要有证据，但刑事案件不同，他等不到你所有的证据都集齐，除了证据，还要有经验，有时候，虽然可能以经验判断存在风险，但总比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找不到出路的好。”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哪怕是错了，我也能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你能行吗？”
程旭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肖潇。
女人端坐在后排，脸上一片沉寂。
像是一汪深泉。
平静，冷淡，沉默，让人看不透，也看不穿。
良久，肖潇也是一笑：“和你不一样，律师出身，讲究的是证据，在这一方面，我向来都有十足的把握。”
“那就祝你好运。”
程旭说完，继续看着前面的路。
没分心去想肖潇为什么说这句话，也没有分心去想肖潇怎么想起的这个问题。
十分钟后。
程旭停下车，后面单杰鸿的车也跟着一起停下。
警灯闪烁着。
整个后河芦的芦苇在一片夜色里摇曳，隐隐约约露出了打捞队的身影。
单杰鸿率先道：“我先去看看车辆打捞的情况。”
“去吧。”程旭点了点头。八壹中文網
“那我们也去了？”
晏轻伸手指了指单杰鸿的背影，意思很明显。
这一次，程旭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此，晏轻几个人忙跟了上去。
程旭四处看着，直到把整个地方都看了一个遍，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肖潇还在。
他抬头看过去，整个人拢在夜色里，语气薄凉：“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看？”
他们指的是单杰鸿。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张健的案子，都比吴添的案子重要。
所以，程旭在下意识里，就觉得肖潇会先去看那一辆车的情况。
没想到，肖潇哪里都没去，
肖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实话实说：“我想跟上你的思路，而不是他们的思路。”
程旭耸肩一笑：“我没什么思路。”
“若是你没有，也不至于来这里了。”
肖潇看着程旭，坦言道：“我已经想明白了，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难怪贺厅这么希望你回来。”
“厉害来源于了解。”
程旭弯身，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用力扔了出去。
石子落在河里，激起一片水花。
程旭望着，突然笑了：“有没有兴趣，去找一下第一案发现场？”
“吴添的？”
“是。”
“走吧，破吴添案的比张健案轻松，线索也会更多。”
说完这句话，肖潇没再多说，跟上程旭的步子。
和捞车队相反的方向。
整个河流从上往下，一路都是芦苇，隔一段路就会有一座桥，连接两岸的商铺。
气氛太沉默，程旭率先开口道：“后河芦贯穿整个s市，只在这个路段，才叫这个名字，再往前，他就是江阳江的一条支流，沿着这条路，一路都是商铺，在长阳江阳那边，更是市中心，医院也在那边。”
程旭说着无厘头的话，可肖潇听明白了。
肖潇跟着看过去，问道：“你觉得，在市局抓到的那些人，就是真的杀人凶手吗？红姐的案子，冯千凡的案子，亦或者是城南那个旧案子。”
听到肖潇的话，程旭思忖了一刻，反问道：“如果不是杀人凶手，那警方抓人的目的呢？”
“可这其中，还有很多缘由，红姐的案子……”
话到嘴边，肖潇还是咽了回去。
贺红的案子，还有疑点。
可在这时候提出来，太不合时宜了。
“缘由是有，你可以说迷晕贺红的药不是张龙的，也可以觉得若非是t字母，冯千凡不会慌不择路的回家，可你还记得你当初是对自己怎么说的吗？医生救了一个坏人，坏人去杀了人，你不能说那个医生是杀人凶手，杀人的是坏人，杀红姐的是张龙，杀冯千凡的是卫平安兄弟，他们就是凶手，t字母纵有参与，可那不是定杀人罪行的理由。”
程旭的声音极度平淡。
“那如果吴添的案子也是如此呢？”
肖潇停了下来。
她看着程旭，重申道：“如果吴添也只是t字母的一颗棋子，那你会不会，也只是找到所谓的杀人凶手？而后将其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