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路口临近市中心医院。
一路都是梧桐树，秋末，梧桐叶大片大片的落下，因此，黄昏的时候，不少环卫工人都会进行打扫。
程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街道上拥挤的人群被警灯取代。
刑侦队已经结束了现场勘验，但因为案件特殊，还是准备等到重案组来以后再收队。
程旭刚刚走到垃圾车旁边，一个穿警服的人就走过来，伸手道：“程队，我是刑侦队队长唐松，现场勘验这边我们已经结束了，法医有一个初步的尸检报告，你看重案组这边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要是没有了，刑侦队就要准备收队了。”
唐松说完，看见后面跟着下车的单杰鸿，同样的点了点头，不算热络，却也不失礼貌。
程旭了环顾一眼，开口道：“具体的事项对接一下就行了，尸检报告留下，先收队吧。”
刑侦队来的人不少，因为重案组没来，基本上都还在这里等着，一直没有下班。
程旭也不想让别人继续在这里干等着。
听到程旭的话，唐松松了一口气，拢了拢衣服，开口道：“行，那监控视频这些我就一起发给许少东，他对这方面比较擅长。”
“没问题。”
刑侦队走了，江铃也跟着一起回市局准备进行尸检。
留下罗海和杨天成两个人面面相觑。
罗海见此，主动开口问道：“晏轻，这是程队的办案风格吗？他难道就不需要我们吗？”
车是程旭开的，副驾驶坐着贺颂之。
两个人一下车就直奔现场，仿佛后面几个人都不存在一样，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就是罗海想跟上去，也怕程旭见着心烦，故而一直等着。
“差不多吧。”晏轻模棱两可的回答着。
程旭的办案风格其实不是这样，起码在市局的时候不是这样。
会所有人一起出动，而后结束后开分析会。
每一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后续跟进的思路。
并不是像现在一样，自己一个人走在前后，仿佛他就是一个人在办案。
只不过，晏轻觉得，实话说出来，可能会伤罗海的心。
一个新的团队需要磨合，虽然程旭一直都是重案组的负责人。
但这么多年，程旭一直埋头在市局，重案组也新来了不少人，两相对比之下之下，程旭反而像新来的那一个人。
程旭需要一个磨合期。
罗海和杨天成也需要和程旭磨合。
“他是想把担子，都揽在自己身上。”
在一片沉默中，肖潇突然开口。
她看着程旭，又补充道：“贺厅说的话，对程旭的压力不小，面对这样一个专业的，且带有枪支的犯罪团伙，命案可能随时发生。”
贺长荣的要求是不能出现第三起。
但肖潇觉得，这个要求，根本就不可能达到。
程旭不是那个杀人的人，他无法左右t字母杀人的步伐。
他能做的，只有尽快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没办法，谁让他是负责人……”罗海无奈的耸肩。
“行了，过去看看吧。”许少东打断罗海的话，拖了拖眼镜，语气有些冷漠：“这可能不是一起t字母杀人案。”
“什么？”罗海有些诧异。
“我也觉得不像。”晏轻跟着点头。
肖潇没说话，而是直接往现场那边走。
垃圾推车面前，程旭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不疾不徐的开口：“让痕检组过来，连带着这个垃圾车，直接拉回去，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要一一看过之后，当物证保存。”
“我马上打电话。”
贺颂之跟在程旭身后，听到程旭说什么，都拿本子一一记了下来。
见程旭没有说话多准备，贺颂之方才开口道：“刚刚唐队把死者资料交给我了，死者吴添，男，47岁，s市本地人，是市中心医院消化内科的医生，昨天晚上值夜班，今天早上八点交班后离开医院，一直没有回家，介于吴添的工作，家里人也并没有怀疑什么，直到晚上差不多五点半，接到报警电话。”
贺颂之说完第一页的内容，翻到资料第二页，继续开口道：“根据法医初步的尸检报告，死亡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中枪位置在心口，和之前江阳路案子一样，子弹被挖走，枪支应该是散弹枪，也就是喷子，死者和子弹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胃。”
“吴添。”
程旭垂眸，思索了一刻，开口道：“先排除社会关系，重点放在他们科室的医生和最近去看病的病人，有医患纠纷的，重点排查。”
“没问题。”
贺颂之在本子上记着，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才反应过来：“师父，难道不应该先查一下他最近的动向吗？比如说有没有应红山的旅游史，为什么要突然查社会关系？”
“因为这不是一起t字母杀人案。”
单杰鸿走过来，简明扼要的开口：“这应该是一起仇杀。”
“不是说怀疑t字母系列枪击杀人案吗？”
贺颂之还真有些摸不到头脑。
明明在会议室里，贺长荣就说的很明白。
t字母系列枪击杀人案。
若非如此，重案组也不会跟着来出这个现场。
“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这个t字母，t字母每一个的标签都很明朗，他们像是一个艺术家，或者说，自己给自己自诩了一个十分正义的名声，所有的艺术家会让自己的艺术品保持美感，可你看这个场景，他不像是t字母会用到的。”
单杰鸿还没来得及开口，肖潇已经先一步解释了。
“还有一个就是，死者是一名医生，消化内科的医生，他的胃被挖去了，和他的职业有着相关性，所以比起t字母无差别或者有目标的杀人，这更像是一起仇杀，我猜这也是程队让你查一下最近看病的患者和医患纠纷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贺颂之恍然大悟的点头。
说完，他又疑惑了起来：“可是，如果不是t字母案件，那这个案子，不是可以移交给刑侦队那边吗？我们就可以专心负责t字母的案子了。”
“你自己都说了一遍，死者身体里的子弹被挖走了，和江阳路的尸体一样，所以你不觉得，这两个案子，其实是可以关联的吗？”
单杰鸿反问。
说完，他拖着下巴，继续道：“国内枪支管控严格，凶手的枪支很有可能是t字母手里的，亦或者是t字母给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线，所以，只要破了这个杀人案，找到凶手，就能顺藤摸瓜查下去，不管摸到的是一个接头人还是贩卖枪支的人，都可以完善我们对t字母的画像。”
“说的不错，这个案子虽然不是t字母案，但对于我们更深入的了解t字母案和完善t的画像，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是明天之内，一定要破了这个案子。”
程旭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冷淡：“这一次，我们要抢占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