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上楼，肖潇打的车也正好停在小区外面。
执勤的民警认识肖潇，也没有为难，直接让人上去。
技侦的人已经离开了，楼上空空如也，房间干净又整洁。
程旭戴上鞋套，刚准备进去，电梯“叮”的一声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肖潇，先前的厉色顿失，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先回医院吗？”
“督察组给我打电话了，不用回去了，等洛老师案子结束，他们就要返回省厅，我是跟着你过来的，你还好吗？”
“没事。”程旭掀了掀唇。
虽然是笑，可肖潇看出了那笑容多勉强。
她宽慰道：“一定会查清楚的。”
“一起进去吧。”
程旭把鞋套递给肖潇，而后看着旁边像木头一样杵着的罗海，开口问道：“你要进去吗？”
罗海扬起一抹笑容，“我也学习一下。”
程旭出发的时候，连城就联系了罗海。
盯紧程旭。
到底还是怕程旭失控，亦或者感情用事坏了规矩。
虽说先前被程旭洗刷了一顿，可罗海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盯住程旭。
三个人都换了鞋套进去。
罗海已经来过现场了，只跟在两个人身后，一言不发。
肖潇戴着手套，四处看了一眼，开口道：“在房间里是不是没有找到任何的指纹？”
“对，技侦的人已经检查过了，除了门把手上有护工的指纹，整个房间都很干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罗海回着肖潇的话。
“这个现场，和红姐的现场，十分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没有t字母的标识。”
肖潇喃了一声。
同样的割腕，同样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生物信息。
最为重要的，是在一开始，就给所有人营造了一种“自杀”的错觉。
见程旭和肖潇先后都提到了贺红案，罗海开口道：“这个案子和贺红案还是有区别的，首先是贺红死亡的时间和洛老师的时间不同，其次是，我查了水表，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洛老师里曾经大量用水，根据护工的证词和尸检报告上的死亡时间，可以判断，用水的人是洛老师，这个房间这么干净，我想应该是洛老师提前打扫过的。”
罗海说完，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作为一名刑警，洛老师很清楚应该怎样不留痕迹的擦去所有的证据，我猜测，他应该是为了让我们排除护工的嫌疑，从而佐证他是自杀。”
“那他为什么要自杀？”程旭反问。
“我们难道不是为了查……”罗海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我们能看到的自杀，其实也分为很多种，有些是自己生无可恋，没有斗志以及活下去的希望，从而选择自杀，还有一种，是不得不选择自杀。”
肖潇歪头，看向罗海：“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自杀，都会有某种动机，洛老师的案子，要么是他杀伪造成自杀，要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了洛老师的自杀，不管是什么原因，洛老师的案子，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自杀案。”
“结合目前现场的情况来看，洛老师特意打扫了整个房间，在他打扫房间之前，亦或者是他准备自杀或者是被他杀之前，在这个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肖潇的话，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使得罗海醍醐灌顶，他迫不及待的确认道：“程队，原来你想的不是查清凶手，而是自杀背后的原因，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连局说呢？他还以为你……”
失去了理智和思考能力。
后面几个字，罗海没说。
毕竟程旭气冲冲的冲出来，一口咬定洛天海不会自杀。
可听肖潇的话，他又恍惚觉得，程旭好像一开始就接受了这件事，所以才拼上一身警服，也要跟洛天海的案子。
“一开始，我的确只想查清真凶，我也根本不相信他是自杀。”
程旭仰头，望着头顶的灯。
这套房子是他买的，当年城南拆迁在即，为了方便照顾洛天海，他就在自己家楼下买了一套房子，每天盯着装修，为的是以后给洛天海养老。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他置办的。
房子才装修好的时候，洛天海舍不得城南的老房子，没搬过来，直到城南整个拆迁完，才搬了家。
搬进来之后，洛天海常常念叨着要做饭，让他和肖潇一起回来吃个饭，可接二连三的案子，加上和肖潇之间的矛盾，两个人从来都没有来过。
不曾想，如今已经成了永别。
程旭眼里有泪光，不过片刻又被他逼了回来，“可是，所有人都说得对，这个现场，只有自杀这一种可能。”
肖潇都能看出来，他也看出来了。
在楼下，他甚至还在安慰自己，可以从现场看出什么不一样的。
但真正打开门的那刻，他方才明白，没有他杀的可能性。
“但是，我还是坚信，洛老师不会无缘无故自杀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使他有了这个想法，而我，一定要找出原因。”
“程队，对不起。”罗海抱着电脑，深深的鞠了一躬。
“该我向你道歉才是，没有看过现场，就这样草率的下结论。”
程旭脸上的笑有些淡，还有几分寂寥，他收起神情，公事公办的开口：“虽然技侦过了一遍，但是房间里还是要搜一下的，老师既然打扫了整个房间，就说明这个房间留有证据，如今就只能看他有没有什么疏忽的，那才是我们唯一能获得的证据。”
想到护工的话，罗海第一个道：“我去厨房看看。”
“那我去书房。”肖潇也认领了一个房间。八壹中文網
程旭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取下玄关处的钥匙，径直去了另外一间房。
洛天海不管搬到哪里，都会留一个房间，给他那个被拐卖的孩子。
虽然这么多年，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可洛天海到哪，都会留一间房。
所以，在装修房子的时候，程旭也特意留了一间房，留给洛天海的儿子。
程旭开了锁，里面已经被拍照过了，好多东西都固定了位置，他避开脚下的标志号牌，慢慢走进去。
里面的装修很简单，一片沉静的克莱因蓝，正中放着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旧照片，里面夫妻两个人笑容灿烂，那是洛天海老婆刚刚怀孕的时候，两个一起去拍的。
哪怕是过了三十多年，洛天海也会每天小心翼翼的擦拭一遍。
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任何的东西，干干净净的，处处都是刻意打扫后的痕迹。
敲门声传来，程旭回神，回头看过去，见是罗海，他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很干净，连下水道都处理过，垃圾也扔了，冰箱里的东西都很整齐，没有异常。”
“鱼呢？”
“没看见，应该是中午吃了？”
罗海自己也有些不确定，根据超市的小票，那是一条两斤的鱼，护工自己也说，最开始没准备没这么重的，只想要一条小鱼，可洛天海自己强调了要一条大一点的，要自己下厨。
护工说，当时以为是准备叫程旭和肖潇过来吃饭，因此，也没多想什么，直接买了一条稍大的。
“可老师他从来都不吃鱼，鱼不见了，也没电话让我中午过来吃饭，这条鱼要么是被谁吃了，要么是丢了。”
程旭看了一眼窗外，飞速的开口：“下楼，翻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