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走了？会开车吗？”
“不会出车祸吧？这暴雨天气还敢开车。”
“哎呀宋警官，你赶紧去看一眼，可别出车祸了。”
“那个人谁，危险停下来，不准过去！”
“完了完了，撞上了！汽车撞护栏了。”
“这怎么还起火了，大雨天的，这火烧的起来不。”
“哎呀，车要掉了！”
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要上前帮忙的。
程旭充耳不闻，直接朝汽车失控的地方跑过去。
汽车的轨迹是往前的，不知为什么，在中间突然失控，四处乱撞，是以，根本不曾跑出多远的距离。
只是，就在程旭下楼的时间，汽车冲向了山边公路的防护栏，车卡在了防护栏上，整个车的前身直接悬空。
大概是栏杆扎进了油箱，一小簇火苗燃起，很快就成了熊熊烈火。
即使是暴雨天气，也熊熊燃烧着。
程旭还没靠近汽车，就被大力拉了回去。
被迫停下，程旭回眸，冷眼一扫。
拉他的人穿着民警的衣服。
不出意外，应该是应红山的值班民警。
宋天成气喘吁吁的看着程旭，张口就是教训：“我说你小子跑的也太快了吧？我刚刚叫你没听见？赶紧回去，危险的很。”
“车里有人，必须马上救人。”程旭声音冷静。
“你要笑死我是不是？哪个开车的人能这么开，这不要命了不是？肯定是这车没拉刹车，自己跑的，你赶紧回去，我组织人来灭火，估计也用不着灭，雨这么大，估计燃一会就没了，要里面真有人，肯定已经求救了。”
宋天成指着汽车，一股脑分析完，转头一看，程旭已经在拉车门了。
汽车本就卡在山崖上，程旭扣着汽车侧边的保险杠，用力一拉，整个汽车都在抖动，火苗也猛窜长了几分。
宋天成见状，苦口婆心道：“我说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说不通呢？手机没信号，进山的路也被封了，就是打119都没用，宁可不要这辆车，也得保护好自己的命啊。”
“我说过，里面真的有人，要么拉车，要么你躲一边去。”程旭只留了这一句话。
汽车起火，虽然火势不大，但整个车都是滚烫，雨滴落在上面，不出半秒就被蒸发。
手伸上去，几乎都能烫掉一层皮。
“我说你……”宋天成话音未落。
在驾驶座，微弱的敲玻璃的声音传来。
他一怔，立马走到另外一侧，和程旭一起拉车。
一边拉一边喊道：“赶紧过来帮忙，车里有人！”
有几个青壮年过来垫着衣服一起拉车。
见汽车没有继续往前溜的架势，程旭道：“你们拉住车，我砸玻璃。”
“赶紧的，赶紧的。”
宋天成抹了一把头。
雨水和汗水夹杂在一起，他甚至分不清汗水是累的，还是太靠近火源热的。
程旭没多说捡了一块石头，直接砸副驾驶的玻璃。
连续砸了十几下，玻璃才从中间碎开。
见能伸进去一只手，程旭方才停下，伸手进去扣副驾驶的车锁。
汽车外面温度高，里面更高。
可能是又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汽车又开始往前坠。
宋天成一颗心紧张到了嗓子眼，忙叫道：“拉住拉住，两条人命，拉住了！”
火在外面熊熊烧着，汽车里面热度也不小。
何姿还在无意识的拿钥匙敲着玻璃。
程旭弯身，按下何姿的手，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见车门开了，宋天成急忙在另外一边去拉人。
把人抱远了，宋天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骂了一句话，把何姿交到一个女人手里后，继续加入灭火的人员中。
十几分钟后，最后一抹火光也泯灭在雨夜里。
汽车只剩下了一个外壳，在雨夜里滴滴答答的流水。
“小伙，看你胆子挺大的，见什么名？”宋天成找了把伞举着，一边问程旭，一边咂舌看着面前被烧光的车。
“名字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
程旭侧眸看着宋天成，眼神深邃，“像你这样肯不顾一切救人的人，不多了。”
听到程旭的话，宋天成想到自己最开始喊的东西，有些汗颜：“这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说里面有人……我这……”
宋天成有些无奈。
他出来看的时候，汽车已经失控了，四处乱撞。
以前他在路边也见到过，有些司机下车后忘了拉刹车，汽车直接就溜了。
哪成想，今天有人坐在车里面。
要不是有面前这个人，恐怕他就是害死那姑娘的凶手。
“我理解。”程旭掀唇，却没有多少笑意。
“理解就行，我是这应红山派出所的，今下午听见说所有人撤离，我想着山上还有滞留的，就没急着走，哪成想碰上这档子事。”
宋天成摸着裤兜，掏了一包烟出来问：“抽烟不？”
程旭看着那半软的烟盒，声音冷淡：“已经打湿了。”
宋天成摸了一下，果然，烟已经湿完了。
他笑道：“雨太大了。”
“我去看看那个人。”
程旭不准备多说，迈步朝何姿那边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宋天成把烟塞回裤兜里，急忙跟上去，一边走一边道：“也不知道这些旅客里面有没有医生，我看那姑娘脸色苍白，我拉她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血淋淋的，也不知道撞哪………”
“啊！”
尖锐的叫声打断了宋天成的话。
声音离她们不远，在旅馆外面一处避雨的小亭子里。
程旭更快一步的看过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亭子里，一个女生仓皇后退着，最后踩在台阶上，一下绊倒在地上，雨水淋湿了她一身。
她伸手颤巍巍的指向亭子里，声音颤抖：“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程旭闻言，直接冲了过去。
地上已经汇聚了一小片血水，何姿倒在血水里，眼睛紧闭。
“哎呀我的妈耶！这姑娘……”
宋天成看见这模样，急忙捂住了眼睛。
四周有围过来看热闹的，此刻也纷纷转过了头，只有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生，脸色发白，还没缓过来。
程旭蹲下身，伸手在何姿颈动脉处摸了摸，确认没有任何跳动之后，方才抬手，“谁穿的有外套，脱一件。”
“我给你。”
人群里，有人递了一件衣服过来。
虽然衣服已经被打湿了，但总好过没有，程旭把血迹挡住，抬头道：“警察同志，这个人是我朋友，我想把她带走。”
宋天成听到程旭的话，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还是就放在这里？旅馆里人不少，别把人吓到了，再者这个姑娘是出车祸遇害的，我们也都清楚，就把人安放在这里，等明天路通了，报警联系她家人吧，我们都可以作证。”
程旭起身，看着宋天成，压着眸子没有说话。
宋天成也无奈的看着程旭讲道理：“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热心肠的，可人已经没了，咱们电话也打不出来，总不能因为这一个人，让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吧？”
宋天成话落，程旭四处看了一眼。
四周都是举着伞看热闹的，有害怕的，也有恐惧到极致，直接没胆看的。
程旭默了默，开口道：“好。”
宋天成笑了笑，道：“行了行了，我去叫老板娘拿灯来，大家伙都散了吧。”
招呼着人都散了，老板娘也去拿灯，宋天成见程旭迟迟未走，开口询问道：“你怎么还不走？你要在这守一晚上？”
“我想再看看她，警官同志，你先走吧。”
“行，这一晚上，也是累的够呛。”
宋天成甩了甩酸麻的膀子，临走又折回来道：“你放心，明天我会跟警察同志说清楚的，那车也是你的吧？买保险没？”
“买了。”
“买了就行，你待着，我去歇着了。”
看着宋天成离开，程旭这才俯身，去看何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