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愣住了。
她看着程旭的神色，确认程旭不是一时兴起后，方才冷静的问：“程旭，你是不是觉得，你说出来我就一定会答应？”
如果换任何一个场景，或者任何一天，肖潇想，她自己都有可能答应。
可就是在今天，在这个时间，每当她想要说出“好”那个字的时候，洛天海和程旭的对话，就会浮现出来。
她不在乎什么求婚的仪式，不在乎戒指和玫瑰。
她只是在听到洛天海的话以后，无法分辨程旭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
程旭的出发点可能是愧疚，可能是出于保护，也可能是出于爱。
这份感情她坚定的越久，就越觉得，程旭和她，可能其实并不是那么的合适。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情。
洛天海的话，让她觉得，程旭之前说的可能是对的，于她而言，程旭只有一份保护的心思。
程旭看着肖潇，沉默良久，开口道：“我以为你会答应，原来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程旭，我从来都不觉得我能看透人心，谈恋爱和结婚，那是两码事，而且我想我也说清楚了，我年后准备回m洲，在这里，已经没有我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了。”
“为了我也不行吗？”
“抱歉，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跟你提起这件事？”
“可能晚上吃饱了撑的。”肖潇别开头，语气浅淡：“但不管是为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我想要的那个原因。”
绿灯凉了。
程旭没说话，直接开车出去，轮胎溅起地上的雨水，水花四溅。
直到停在肖潇家楼下，程旭方才开口道：“今天老师的话点醒了我，与其后面后悔，不如现在就豁出命去。我只是想，若是你死了，我定然是活不下去的，如果生前未曾同衾，死后如何同穴。”
肖潇浑身一震，她歪头看着程旭。
程旭并未看她。
她只看见程旭高挺的鼻梁和半张藏在阴影里的脸。
和以往的不苟言笑不同。
此刻的那张脸上，充满了悲伤。
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也是她从来都不曾认为程旭会有的情绪。
没有注意到肖潇的目光，程旭继续道：“若是结婚那就不一样了，不管发生什么，在法律上，我们都是彼此的伴侣，哪怕是死了，骨灰都能撒在一起。”
察觉程旭要看过来，肖潇急忙别开脸，望着窗外朦胧的世界。
她岔开话题道：“雨停了，我回去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肖潇推开车门，雨滴刷刷的落下，程旭叫她，她也未曾停留，而是直接快走，刷了门禁卡进去。
背影匆匆。
进小区后，肖潇步子就慢了下来，她回头，躲在暗处看着程旭的车，直到车开走，她才魂不守舍的回去。
头发和衣服都被淋湿的差不多了。
肖潇开了热水泡澡，水汽一点点爬上镜子。
她看着镜子里朦胧的自己，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洗完澡后，肖潇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她索性不睡了，直接坐起身去拿电脑。
重新点进m洲大学的论坛。
肖潇输入关键字，页面慢慢刷新，直到最后，整个页面一片白色，搜索不出来。
肖潇正想看看是不是网络不好，还没移开电脑，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就变了。
玫瑰花瓣一点点的铺开。
少女躺在玫瑰花瓣里，抬头看着天空，笑容灿烂。
三十秒后，电脑屏幕的照片再次更换。
少女一身白裙，头上带着鲜花花圈，落座在白色钢琴前，四周是漫天的白玫瑰。
无数张照片不停的更换着，相同的是，每一个主角都是她。
肖潇想起车里的事，飞速的拿出手机，果不其然，手机屏幕上，不是她原有的壁纸，而是一段话。
【你是我的，无人能夺走】
【哪怕是程旭】
【我一直欢迎你回到我的身边】
【美丽的公主】
看着上面一连串的话，肖潇蓦然笑了。
“是不是不管我换多少个手机，你都能监听我。”
“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看着。”
肖潇解锁，点进程旭的对话框，直接发了一段话。
而后她笑道：“本来我是拒绝的，可是因为你，我还觉得这个婚非结不可，届时还希望你能来喝一杯喜酒，我虚伪的师兄，邵晨。”
手机上面的字不再变动，肖潇也不恼，直接关机睡觉。
临睡前，肖潇想，她应该感谢邵晨，是邵晨助长了她心里那颗希望的种子，是邵晨给了她同意的借口。
否则，说了前面那番话，她定是说不出后面那句的。
——
【你为什么总是左手拿枪？】
【因为我是医生，右手是拿手术刀的，你知道医学生的誓言吗？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这只手，是用来救人的。】
【lucas，我的中文名字叫蓝可心，蓝天的蓝，能看穿人心的心。】
【所以我喜欢下雨天，你记得有一句诗吗？萧萧暮雨子规啼，如果是有机会，我也想去听一听杜鹃鸟的声音，一定好听极了。】
【我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我能杀人，亦能救人，随心而行，随心而动。】
程旭撑着阳台，雨声在耳边纷纷杂杂，他心里亦是乱成了一锅粥。
无数个想法呼之欲出，在他脑海里上演着不同的结局。
可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他把蓝可心和肖潇画上等号。
可蓝可心握枪的姿势他是忘不掉的，哪怕时隔多年。
看到监控里肖潇握枪的姿势，他脑海里第一个掠过的念头，就是蓝可心。
虽然他自己都不可能相信肖潇就是蓝可心。
但是，没有调查，他的确不能否认这个想法。
因为在时间上，其实是能对的上的。
而且，他认识的蓝可心，的确同肖潇很像，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肖潇所吸引。
如果肖潇就是蓝可心，那饶俊毅点名道姓要肖潇去，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不管饶俊毅同916案件有无关联，他和819缉毒案肯定是有关的，而蓝可心，就是819缉毒案里最大的毒枭。
这么多年，蓝可心没有重新出山，下落不明。
蓝可心说过，她若没死。定会要他来了结此生。
蓝可心从不曾出现，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彻底的忘记了这一件事，在另外一个身份下，安心的活着。
不管如何，不管肖潇和蓝可心究竟有无关联，这件事他都会调查到底。
程旭收回目光，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结束，微信里也多了一条消息，
他点开，下意识的掀起了唇角。
潇潇：【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