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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1 / 1)

穆染醒来时,时辰已经近午后,她从睡意朦胧中醒来,看着由殿外照入的日光,整个人有些许迷蒙。

小半刻后,关于昨夜的记忆才尽数回笼,接着她猛地起身,往床下看去。

那里此时早已一片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她于是又收回视线看向身侧,才发现身边的软枕和锦被都放的好好的,且除了她自己睡过的地方,被子起了些许褶皱外,旁的地方竟平整得仿佛从未有人碰过一般。

她不由地怔了怔,接着回头,透过轻纱的床幔,看见了那立于原处的博古架。

好一会儿后,她才收回视线。

她的眼帘微微垂下,似乎在想着什么。

葱白纤细的指尖轻轻抬起,接着将身上的中单解开。

琼脂般的莹白之上,是点点红梅,肆意盛开。

“……”

穆染指尖一紧,最终确定昨夜的一切不是自己的梦境,而是真实发生的。

“殿下。”千月的声音在隔断了内寝同外侧的轻容纱外响起,“您醒了。”

她似乎候在外侧多时了,因而穆染将将起身,她便注意到了。

穆染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顿了顿。

“醒了。”她道,“进来吧。”

说着她指尖动作平稳地将掀开的衣襟拢回,尤其在对方掀帘入内之时,愈发谨慎地将衣衫压好。八壹中文網

千月进来后手中却没拿着什么东西,她先是在对方跟前一福身,接着方道:“殿下,一个时辰前陆大人来了回,说是奉命给您送东西。只是那时您尚未起身,奴婢原是打算叫您,可陆大人不叫惊扰了您安眠,只是把东西放下便离去了。”

送东西?

穆染因问:“何物?”

她原是不怎么在意的,盖因这些年穆宴送了不知多少东西给她,细算下来,尽是奇珍异宝。

眼下这一大早便叫了陆斌来明安殿,想来是为着昨日之事。

因而问了句后,她便径直从架子床上起身,接着在妆奁台前坐下,尔后说了句:“先梳洗吧。”

千月便忙应了声,匆匆走到殿门处吩咐了几句,接着便又走了回来。

“殿下,那东西眼下正在东侧殿,陆大人来时特意说了,陛下口谕,要殿下您亲自去了才能打开,因而奴婢也不知是何物。”

穆染闻言静了半刻,接着说了句“知道了”,便没再问。

及至那些伺候她洗漱的小宫娥手中捧着一应盥洗器具入内后,千月才忙接过了那素色的帕子,替她净面。

一小段时辰后,穆染忽地问了句正在替她挽发的千月。

“你何时回来的?”

千月便说在昨夜宫门下钥前。

“奴婢原是想着直接回明安殿伺候殿下您的,只是将将过了宫门,正往明安殿走时,便被迎面而来的陆大人拦住了。他告诉奴婢,陛下正同殿下您在明安殿内观赏幽昙,叫奴婢先去旁的地方歇一夜,早晨再回。”

千月告诉她,幽昙是陛下好容易寻着的,故而特意带了去明安殿,同她一并观赏。

因着幽昙盛开时辰极短,且十分不喜人烟,故而陛下特意在幽昙盛开之前遣散了整个殿内的宫人,一人未留。

千月因想着幽昙确实难得,便也未多想,听了陆斌的去了旁的地方休息,及至今日一早,方早早起来回了明安殿。

言及此,千月又叹了句。

“陛下果真待您极好,那幽昙奴婢都只在传说中听过,未料到您一句玩笑话,陛下便真的替您寻了来。”

千月说的这些,都是昨夜穆宴在穆染耳边低语时同她说的。

那时的她因为想到整个明安殿的人都被对方调走,担忧流言,对方便告知了她自己的安排。

只是千月最后那句话,却叫穆染眉心一蹙。

“本宫一句玩笑话?”

她的声音中有些迟疑,可千月却未听出来,至死一边替她将乌发挽起固定好,一边道:“可不是么,陆大人说,殿下您曾同陛下提及想看那幽昙盛放姿态,陛下便悄悄下了旨,叫人去寻。”她说着,想到对方昨日被匆匆召回宫的情景,“怪道是那时陆大人记着传谕叫殿下您回宫,若是再晚些,只怕便要错过幽昙盛开了。”

千月一席话,才让有些不解的穆染明白过来。

原来对方连这点都想好了。

脑中不自觉地又响起对方昨夜说的那句话。

“朕不会让皇姐陷入两难境地。”

难怪千月方才并未表现出任何奇异的情绪。

以观赏幽昙为名,将整个明安殿的宫人都遣离,显然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那幽昙究竟有没有,是已经盛放枯萎了,还是从不存在,又怎会有人深究?

这一点上,穆宴确实做得滴水不漏。

主仆二人几句话的时间,穆染便已经收拾停当,这时她方才起身。

“去东侧殿。”

既是陛下特意下了谕,她便去瞧瞧究竟是何物。

明安殿因着唯有穆染一人居住,这东西侧殿便极少用上,也只是有时御前来了人宣旨,明安殿的宫人便会将人请至两边侧殿稍候着。

旁的时日,这两处几乎无人踏足,除了日日前来洒扫的宫人外。

今日因着陆斌前来时,是被请至了东侧殿的,因而那奉命送来的东西,便也停放在了东侧殿内。

穆染到时,殿内唯有一个小宫娥候着,她蹲在那特意放在香几上的盒子旁,眼神带着十分的好奇,因为瞧得过于入神,甚至都未察觉长公主已经入了殿内,及至对方快走到跟前了,方听见了千月的声音响起。

“你这丫头,怎的如此没规矩,殿下来了也不知见礼。”

那小宫娥方回过神来,忙着转过头,眼见长公主在几步开外站着,心中一紧,忙跪下见礼。

“奴婢见过殿下!”她慌忙道,“奴婢方才瞧得入神了,并非有意,殿下恕罪!”

穆染并未在意她的失礼,只是略一点头,叫对方起身,而后眼神才落在那香几上的藤篮六角盒上。

“这里面是什么?”她问,“竟让你瞧得这样入神?”

连她入殿的脚步声都未听见。

那小宫娥便忙着道:“回殿下,奴婢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只是方才偶尔听得这里面传来些许动静,想来、想来只怕是活物也未可知。”

活物?

听得这话,穆染几乎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当初穆宴送她的那只银喉长尾雀。

那时的穆宴也曾送过她活物,只是那银喉长尾雀她养了没多久,就被对方当着她的面拧断了脖子,整个尸身血肉模糊。

思及此,穆染指尖微微一紧。

“殿下?”千月低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可要现在打开?”

穆染看着那六角盒,面色微凝,半晌后方一点头。

“开吧。”

无论如何,至少先瞧了再说。

千月闻言便忙上前,走到那蝶几旁,接着伸手,缓缓将那六角盒的盖子掀开。

“咦?”小宫娥和千月的声音同时响起,接着便是千月下意识的一句话,“竟是只兔子?”

穆染也是一怔,接着往那盒中瞧去。

只见那并不很大的六角盒中,有一团紫灰色的东西正窝着。那小东西的身下用一块上好的核桃纹锦垫着,锦缎上则是一些晒干了的干草。小小一团缩在盒中的一角,看上去有些瑟瑟,两只小耳朵,一只垂落在圆滚滚的脸侧,另一只却在半空中翘起,显得十分可爱憨憨。

千月围着那盒子转了一轮,仔细瞧了瞧里面的团子后,便有些不解地开口:“这是兔子吗?怎么一只耳朵垂着一只耳朵竖起来的?”

那小宫娥见状也忙跟着低头,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眼。

倒是穆染,看着那小团子半晌,接着竟直接上前。

“殿下?”

在千月惊讶的眼神中,她径直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个缩成一团的小东西。

指尖触及那浓墨的绒毛时,柔软的触感传来,叫穆染心中忽地升起些许说不出的感觉。

感受到小团子有些害怕的情绪,她不由地放轻了指尖的力气,从对方的小脑袋上一点点顺着下来轻抚。

她纤细的指尖仿佛带着特殊的魔力,在她的动作之下那原本十分瑟缩抖动着的小团子竟一点点放松下来,及至后来,竟慢慢抬起了压在身前的小脑袋,接着缓缓转过来。

一时间,对方黑漆漆的小眼睛便对上了穆染的双眸。

穆染指尖顿了顿,正要收回时,却见那小团子竟直接抬起两只前爪,接着后腿撑着地在六角盒中站起身,一双漆黑的眼睛中是全然的纯真呆萌的神情,两只耳朵,一只垂下,另一只因着它站起是动作而直接翘到了脑袋后,脸上那个小鼻子一抽一抽地,显得可爱极了。

一旁的千月同那小宫娥早已经看得心的化了。

穆染则十分淡然地收回自己的指尖,接着微微垂眸,同对方对视。

那小东西也不知有没有看见她,举着两只前爪站了一会儿后,便忽然又放了回去,接着小爪子扒在六角盒的边沿,不过巴掌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从盒中伸出来,小脑袋望着地下,似乎在权衡能不能从这里面跳下去。

“这不能跳的。”看着对方的动作半晌,穆染重新伸手,接着将对方轻轻抱起,“对你来说太高了。”

小团子被她这么一抱,便忽然又缩成了一团,直接在她掌心之中蜷缩起来。

“天呀,它胆子怎么这么小?”

一旁的小宫娥见了下意识说了一句,话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忙捂住了自己的唇。

好在长公主并不在意她的没规矩,只是垂眸看着掌心之中的小东西,轻轻说了句。

“兔子么,可不是胆小的?”

她的指尖一点点抚摸着那灰紫色的小兔子,显然有些喜爱。

千月见状正要开口说什么,便听得殿外有匆匆脚步声,接着一个内给使由外而入。

“小的见过殿下。”那内给使入殿内后,先是跪下见礼,接着方道,“奚官局那边来了人,说是有话要回殿下。”

听得奚官局三个字,穆染便忽地响起二十余天前的事,因道:“带去正殿候着,本宫这便来。”

那内给事应了句,接着便退了出去。

穆染这才又看了眼手中的小兔子。

“将它带去本宫寝殿旁的偏殿处养着,再叫人去尚兽园,问问兔子该如何饲养,日后它便交给你了。”

说着看着先前那小宫娥。

“你叫什么?”

那小宫娥没想到自己竟会突然落下这么个活计,忙开口道:“回殿下,奴婢安锦。”

“安锦,你且上前来。”穆染将对方唤上前,接着抬手,把手中的小兔子放到对方掌心之中,“好好照顾它,日后便不必再去做别的,安心养着它便是。”

那安锦原不过是负责明安殿洒扫的粗使宫娥罢了,如今得了长公主这句话,便意味着一下升了好几等,心中激动不已,忙要福身谢恩。

结果她一句“奴婢谢过殿下”还未说出口,长公主便已经转过身子,径直离开了此处。

身后的千月倒没马上跟着,她看了看安锦手中的灰紫团子,又看了看这个还有些稚嫩的小宫娥。

“回头便收拾一下,从你现下住着的地方搬出来,我另外叫人替你安排个住处,离这兔子近些,方便照顾的。这是陛下送与殿下的,你要格外当心,万万不可出了岔子,否则莫说你,只怕整个明安殿都要担责。”

她一番话说得安心心中一跳,忙开口应了。

“千月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它,绝不让它有任何闪失。”

千月听后又看了她一眼,接着点点头说了句:“快些去吧。”方忙着回身跟着已经出了东侧殿的长公主的步子上去。

霎时间,整个东侧殿内,又只剩下了那安锦,同她手中捧着的这只小兔子。

“小乖乖。”安静抬手,将手中的兔子捧到自己跟前,接着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便径直同兔子道,“你一定要好好长大,千万不要有问题,否则我怎么同陛下还有殿下交代呢?”

.

正殿中,坐在上首的穆染,看着下方躬身的奚官局的人,双眉微蹙,眼眸凝滞。

“这便是你说的有事要回本宫?”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什么情绪,可听在那奚官局的典事耳中,却让其心头一跳。

“殿下息怒。”那典事忙道,“奚官令大人原是照着殿下您的吩咐,替那贱籍用了伤药医治的,只是先前因着太妃娘娘之令,那贱籍身上所受之刑甚重,便是用了药也恢复不了这么快,小的们并非有意拖延,故而来回殿下您。”

原来这典事是照着奚官令的意思来明安殿回话的。

先时长公主讨要那贱籍时曾说过,若是那贱籍好转了便叫人来回话。

眼下距上回的事也已经过去二十余日了,虽则这些日子中奚官局那边一直在替那贱籍用药,可因着对方实在伤得太重,便是用了药也不能好的太快,可眼下又过了这么些天,因担心长公主等的时日长了心中不耐,故而奚官令方叫了个典事来明安殿说明情况。

听了对方的解释后,穆染眼眸微抬,接着看徐徐开口:“所以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本宫,那贱籍还未好起来?”

那典事听着长公主清凌凌的声音,硬着头皮应了声。

接着便听见对方出言唤了自己大宫女一声。

“千月。”

候在一旁的千月便忙应了一句。

“本宫先前说的,叫你去尚药局请个医佐,你可去了?”

千月便说自己去请过了,医佐也去奚官局瞧过。

“那贱籍实在伤得重,医佐也没十足把握能医治好他,便只能留下伤药,说安心养着便是。”

穆染便问:“没说何时能好?”

千月摇头:“医佐说,那贱籍似乎有心疾,不是轻易能治愈的,再加上身体受得伤,莫说痊愈了,便是好个七八分只怕都要些时日。”

穆染原是打算等那贱籍好了之后再叫了人将他送来明安殿,可眼下看来,这样的法子行不通了。

因道:“过会儿你叫几个内给使,同这个典事一并回奚官局,将那贱籍抬了来明安殿,再叫人去一趟尚药局,请个司医来。”

医佐到底不如司医好,她先前既花了些力气要了那贱籍,眼下自然不能眼看着对方药石无医而亡,否则便白费了先前的心思。

千月未料到自家殿下竟会下这样的令,怔了一怔后便忙问道:“殿下,那贱籍抬了来后,放在何处呢?”

若是那贱籍是痊愈而来的,千月也不用多问这么句了。

盖因贱籍在大魏不过是奴隶一般的存在,人视之如牲畜,一概吃穿用度居住之所都是极差的。原本照着千月先前的想法,待对方来了后不过随意安排个无人居住的耳房便是,也不必能遮风挡雨。

可眼下长公主这意思,是要将人接了来好生医治,那自然不能随意安排了。

但整个明安殿的宫人全是良民出身,谁都不会愿意同个贱籍一处住,可若不如此,眼下偌大一个明安殿,竟找不出能让那贱籍居住的地方。

总不能让对方去那些个殿宇入住吧?

故而千月在这点上便被难住了。

她这边正为难着,便听得长公主忽地开口:“本宫记得,库房旁边还有一间夹室。”

“是,是还有一间……”千月下意识回了句,可话刚说了一半,便忽地反应过来,有些迟疑地道,“殿下,您的意思,是让那贱籍去那间夹室住?”

穆染嗯了一声。

千月:“可、可能夹室是在库房旁边,不太合适……”

明安殿的库房,收纳的都是先时陛下送来的稀世珍品,里面随便一件拿了出去都足以叫人惊叹,因而时常都是有专人守着的。

因此尽管还有这么一处夹室是空着的,千月也从未想过将那贱籍安排去那里居住。

“怎么不合适?”穆染指尖在身边轻点,“本宫是让那贱籍去库房的夹室居住,也不是在库房内,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说着指尖一收。

“去吧,照本宫说的做。”

她话说到这份上,千月自然不敢多言,只得低声应了,接着同那典事一并离了正殿。

因着长公主言辞严厉,故而千月半分不敢耽搁,亲自带了人去奚官局将那贱籍带回明安殿后,还派了人去尚药局请了个司医来。

照着长公主的话将那贱籍挪到了库房旁的夹室中后,又叫匆匆赶来的司医替那贱籍看诊,千月才忙去了寝殿中回话,告诉长公主事情已经办好。

穆染原靠在罗汉床上小憩,听得千月的话后便径直起身,将手中把玩着的物件随手放在了炕几之上,接着道:“本宫去瞧瞧。”

她这句话比之先前更叫千月惊骇。

“殿下!”千月忙上前几步拦在了对方跟前,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会生怒,“您不能去呀!”

穆染看着眼前的人,双眉蹙起。

“作什么?”

千月忙道:“殿下,那贱籍眼下神志不清,口中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且他身份腌臜低贱,您去了岂不平白低了身份?若是陛下知道了,只怕会不高兴的!”

琼英长公主乃如今皇城之中唯一的长公主,同陛下关系十分亲厚,极受陛下重视,平日里便是言语之间咳了几声,陛下都要亲自过问。若是让陛下知晓了殿下如今亲自去瞧一个身受重伤的贱籍,还不知会如何生怒!

穆染知道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她既然下了决定去,便不会轻易改变。

“陛下那边本宫自有道理,你若再拦着,本宫便要先动怒了。”

她说这话时,整个人眼神微凝,言语之间有冷岑岑的情绪透出,叫千月心上一紧,忙收回手跪下请罪。

“殿下息怒,是奴婢多言了!”

穆染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便径直越过对方,出了寝殿,往库房处走去。

库房旁的夹室之中,那被匆忙请了来的司医恰好替那贱籍诊治完,正开方子时,便恰好见了由外入内的长公主,故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躬身见礼。

“司医多礼了。”穆染略点了点头,便将对方叫起,接着又问了几句关于那贱籍情况的话。

“回殿下,这人身上伤势过重,先前虽用了药,可一时半会只怕也好不了,需得静养一两个月才能逐渐见效。况,他似是心中有事,昏睡之余口中还总是念着什么,想来是心上之事叫他结了心疾,若是心疾未除,只怕于他病情无益。”

穆染未料到那贱籍竟还会有心疾,只是眼下问这司医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因而她同对方又说了几句后,便嘱咐对方先回尚药局开药,回头她会叫人去拿。

那司医闻言忙应了,尔后方告退离开。

一时间,整个夹室内便是余下了穆染同那躺在床榻上的贱籍。

穆染站在原处看了半晌,那贱籍身上原本残破不堪的衣物早已换了身新的,只是因着身上伤口实在过重,一直未能结痂,又经了方才被从奚官局挪至明安殿,中途更是让许多伤处撕裂,因而眼下衣衫之上也渐渐沁出血来,瞧上去触目惊心。

而因着长期未曾沐浴,头上的长发早已纠结虬扎,凌乱不堪,遮住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他眼下的情绪,只能隐约从昏睡的对方喉间偶尔溢出的听出他如今正被疼痛折磨着。

穆染其实对这个贱籍并不感兴趣,从奚官局要了来,也只是因着对方曾在慈安殿服役过,眼下确认对方只要静养便能好起来后,她也不欲多留。

至于对方的心疾?

还是等对方稍稍清醒些再说。

思及此,她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举步正要离开时,却听得身后的人忽地念了句话出来。

“眼见……为虚……龙、非龙……”

穆染的步子忽地顿住。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男二再次出场了。

提醒一句。

他,绝对,不是个,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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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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