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巨大宽广的地宫中出来时,穆宴没再同来时一样遮着了穆染的双目。
他只是一路小心地抱着对方,格外沉默着。
尽管眼下他其实是想开口同对方说说话的,可方才对方的模样实在叫他心惊,他怕自己再开口又不知哪句没说对便完了。
而被他抱在怀中的穆染,在经历了脑中莫名出现的记忆,整个人又陷入了短暂的崩溃后,在回去的这段路上,理智开始一点点恢复。
那由地宫之下一路蜿蜒而上的台矶极高,穆宴抱着对方一步步走着,渐渐地,明亮的烛火开始变得昏暗,越往前走便越难看清脚下的路,和周遭的情况。
最终,在过了一道拐角之后,原本还能看到的一丁点光亮也彻底消失。
穆染整个世界又陷入了一片浓墨般的漆黑之中。
她不由地下意识攥紧了指尖,整个身子也稍稍绷紧。
“皇姐别怕。”感受到她有些紧张,穆宴低声开口安慰,“这条路便是如此,朕陪着你。”
他的声音不似先前的阴郁,反而有些低沉地,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穆染沉默了片刻。
“你每夜来我寝殿,便是由这入内的?”
穆宴轻轻“嗯”了一声。
“另一处入口在哪儿?”
这话问出时,穆染都有些佩服自己,方才分明还处于极度惊吓的状态下,眼下她竟能如此冷静地问对方关于那地宫的事了。
“皇姐想知道?”
穆染没作声。
抱着她的人便也没开口,似乎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两人便在沉默的状态中又在这狭长的甬道之中走了半晌,最终是穆染重新开了口。
“我想知道,那地宫的事。”她清凌凌的声音在甬道之中响起,同那在甬道之中吹着的风一样,落入穆宴耳中。
适才穆宴发疯癫狂之时,曾提到了世宗,穆染想起当初她曾想要查这明安殿内玄机之时,对方也曾提到了世宗,想来那地宫,只怕是世宗费了心思叫人修建的。
而修建的原因……
穆染又不自觉地想到那零碎片段中的女子。
穆宴方才提及赵国大长公主。
穆染知道这个人。
那是世宗的姑母,高宗之义妹,名蔺卿,江湖出身。因高宗素喜白龙鱼服,而二人相识,意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妹,而后更是在危机时刻救下高差点丧命的高宗。
及至高宗回宫,惦记自己这个义妹,便下旨召其入宫,封赵国长公主。
据史记载,这位长公主同高宗之间丝毫不似君臣,便是入了宫两人也依旧关系亲厚,并未生疏。
原本高宗崩逝前曾替对方定好了封地,准备令其出宫,位比亲王待遇。
可据说赵国长公主放不下自己亲自养大的世宗,便婉拒了高宗安排,留在宫内。
而世宗为表尊敬自己姑母,不仅加封其为赵国大长公主,还特意下旨叫人修建了这处明安殿,以供其居中。
这些便是穆染入住这明安殿后,叫人查到的内容。
她原本真的以为,这明安殿是世宗为表敬重而修建的。
可今夜亲眼见了那地宫之后,脑中又接连闪过那些零碎的片段,那给她带来的压抑和绝望之感,让她意识到一切似乎不是面上看见的那样。
再加上穆宴方才说的那些话,让她心中愈发起了疑虑。
穆宴原本是不打算告诉她的。
至少不是现在。
毕竟方才对方的那面色如纸的模样还深深印在他脑中,世宗同赵国大长公主之间的事情实在纠葛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可他没出声后,对方却又开口问他。
“有些事,皇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轻声道,“至少今夜不合适,朕只能告诉你,那地宫确实是世宗为了大长公主所建。至于另一处入口,以皇姐的聪慧,只怕不难想到。”
见他不愿说,穆染也没追问。
同对方相处这么些年来,她早就明白一件事。
但凡穆宴不想说的事,无人能从他口中问出丁点信息来。
至于那地宫的另一处入口,在听了对方的话后,穆染稍稍一顿,接着似是想到什么。
“紫宸殿?”
她的声音有些许迟疑,却不想对方闻言忽地低笑了声。
“皇姐果然一猜就中。”
竟真是紫宸殿。
穆染显然没想到。
难怪穆宴先前总是能神鬼不觉地入她的寝殿,第二日又能不被人察觉地回到紫宸殿。
自元正之后至今也有几个月了,她同穆宴之间的事竟也从未被人发觉过,先前穆染以为是对方做事不留首尾,眼下看来,除了这点外,那连接了紫宸殿同她的寝殿的那个巨大地宫也起了作用。
两人说着,穆宴已经抱着她走了许久。
忽然,她感觉对方停了下来,接着抽出一只手似乎往前方伸去。
片刻后,对方的手再次收回,重新将她牢牢抱住。
“我们快到了。”穆宴道。
穆染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是在打开那寝殿入口的通道。
很快,对方便抱着她从那狭长的甬道中走了出来。
霎时间,耳边甬道中轻微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即便眼下看不清任何东西,穆染也能感觉到,自己回到了寝殿之中。
此时的她,稍稍有了些精力思考旁的事。
譬如同样是一片漆黑之中,为何穆宴却能如此稳当地行走,似乎这片浓黑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影响。
“因为朕已经走过无数遍了。”当穆穆宴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穆染才忽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皇姐这会子似乎有许多问题。”穆宴说着,抱着她一步步往前方的架子床走去,及至到了床边,他才微微弯腰,将怀中的人小心地放入绵软的锦被之中,接着自己也躺了上去,“除了世宗的事,皇姐还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朕都可以告诉你。”
先前他还担忧,自己皇姐会不会因着方才的事受了惊吓而被吓出什么好歹来,可如今眼见对方如此,他心中竟都有些佩服。
果然是自幼养成的清冷性子,便是方才显得那样毫无生气的模样,如今不过过了大半个时辰,竟逐渐恢复了过来。
即便是眼下看不见对方面上的神情,穆宴也知道,他的皇姐只怕早已收敛了先前的情绪,双眸应是又变得空灵如冷月寒星一般。
而对穆宴来说,对方能恢复便是最好的。
方才在地宫时,他眼见对方那副样子,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一般,疼得几乎要碎裂开来。
他虽然想将对方留在自己身边,可从未想过那样去伤害对方。
好在他及时醒悟过来了。
他和世宗毕竟不是同样的人。
他的皇姐也不是赵国大长公主那样的性子。
大长公主出身江湖,最是重情义,因而世宗对症下药,颇是用了些手段对她。
可穆染不同。
对方生性便冷然,就连展颜的次数都极少,更不必说情谊二字。
穆宴同她相处这么些年,也堪堪弄明白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因而才会有当初的那道帛书,他也才会以追封对方的母亲为交换,让对方亲口说出愿意留在宫中。
可这到底不是长远之计。
穆宴原本还有些混沌。
他以为只要同世宗一样,用逼迫的手段,便能得到自己心中所想。
可方才的事让他看清楚一点,那些法子或许对大长公主有效用,可对他的皇姐来说,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或许会为了自己母亲忍耐一时,可若是有一日,她发现了……
穆宴的眼神微暗下来。
届时只怕眼下的一切都不能再成为牵制对方留下的理由。
更何况,他真正想要得到的,是穆染这个人,和她的心。
原本他也以为得不到心,得到躯壳也好。
可真正走到那步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舍不得。
单单是对方那空洞的双眸,便让他慌乱不已,他又怎能真的走到世宗那样,以强硬手段一再逼迫的地步?
所以方才这么一段路程回来时,他的心中逐渐有了新的打算。
从穆染对那小翁主的态度来看,她并不是真的体会不到旁人的情感。想来是因着先天生性清冷,再加上幼时的经历,造成了她如今异于常人的性子。
可既然她能如此看重一个刚相识几个月的小翁主,便代表她其实也是渴望了解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究竟是怎样的。
穆宴想到自己先前了解的,那百纳翁主同皇姐相处的情景。
不过是会撒娇逗乐罢了。
对方可以,那他为何不行?
其实两人相处之初,穆宴便曾经这样做过。
那段时间也确实是相识以来至今,穆染待他最和善的一段日子。
那时候的皇姐,从不会如眼下这般,见到他时,眼中总是冷漠如寒冰般的情绪。
她会耐心听他说话,也会守在因为落水而高烧不退的他床前,更会在穆宴问她为何不救落水的他时,而眼中浮现出歉意,然后告诉他,自己不是不救,而是没来得及。
那时候的穆宴高兴极了。
他以为自己终于稍稍融化了对方坚冰一般的心。
可之后一切又慢慢变得失控起来。
曾经的穆宴以为,对方是不喜欢他,所以才会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而他又是那样偏执的性子,越是得不到,便越是疯癫。
逐渐地便将本性暴露在对方跟前。
如今想来,对方当初应当是待谁都是那样,只是自己因为接受不了她的眼中没有自己的影子,因而才一再做了错事。
若是当时的他能坚持下来,始终隐藏自己的本性,只怕如今皇姐待他会比那小翁主好上数百倍。
那小翁主不就是,丝毫不惧怕她的冷漠,而一再不知羞地往她跟前凑吗?
想到小翁主,穆宴心中又是暗恨。
幸而早早将她下旨赐婚了出去,且嫁的还是他的心腹大患。
否则真个将对方留在宫中,不知日后还要如何纠缠于皇姐。
不过对方倒有一点好,便是让他意识到,对自己皇姐,逼迫的手段是没有效用的,只会将对方越推越远,尤其是经了今夜之事后。
穆宴觉着,他应当改变做法。
横竖已经将对方留在宫中,他只要再给自己点耐心,慢慢地,总会让对方心软。
且他还记得,对方早晨同他一道用膳时,分明对他温和的态度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显然对皇姐来说,手段强硬,她只会越发抗拒,可若是他佯装退一步,给对方更多的自由,却又不会真正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这么多年是因着求而不得心中方生出了万千魔怔,要想将这些入了魔的心思一点点拨除,便唯有一人可解。
他的皇姐。
若是哪一日,对方的眼中能印照出自己的身影,在同他在一起时,能够不再冷然以对。
那穆宴应当也会慢慢收敛心中的阴暗和疯意。
至少不会再同如今一般,时刻总想着将对方折断了羽翼,囚在身边。
思及此,穆宴轻轻在对方唇间落下一吻。
这个吻极轻,几乎触之便离,不带任何欲念。
“皇姐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他还记得自己方才问的话。
躺在里侧的穆染被他这单纯的一吻和忽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微怔,回过神来后,尝试着开口问了句:“你可以离开吗?今夜让我独自安寝。”
原本等着她询问的穆宴听得这话,指尖一滞。
他沉默了半刻,没有说话。
果然,有些事便是下了决心,可做起来还是很难。
他根本就不想离开穆染,独自一人入眠。
这些日子来,在有对方的地方入睡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就连有时白日午间小憩,他都会从紫宸殿来对方的寝殿中,盖因在满是对方气息的地方,他才能睡得更安稳。
可才经了方才的事,他又决心换个方式同对方相处,若是此时拒绝,岂不是连第一步都没能迈出去?
但真的要离开,他又实在不愿。
就在穆宴心中天人交战之时,忽地又听见对方说了句。
“整个明安殿的宫人都被你遣退了,若是你一夜未回紫宸殿,旁人当如何想?”
其实问出那句话时,穆染就知道,对方定然是不会愿意离开的。
可她心中一直记着明安殿的人都被遣离了的事。
穆宴把整个殿内的人都调走,同时旁人又知晓他在明安殿,若是今夜他在这里待上一夜,明日众人便会知晓当今天子一夜未归紫宸殿,而留宿在了她的明安殿内。
届时流言会如何传,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而她才想要对方离开。
无论如何,她到底还是不希望自己与穆宴之间的事被旁人知晓。
而听得她这话后,穆宴霎时明白过来。
因道:“皇姐莫要担忧,朕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怀疑的。”
他说着稍稍往前,接着低头,微凉的唇在对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末了了道:“朕绝不会陷皇姐于两难境地。”
穆染原是不知他说的早已安排好是何意,及至对方同她说了后,她才稍稍一顿。
难怪对方今夜如此大胆,敢在整个明安殿的宫人都被遣散的情况下来她的殿中,且还是那样高调地叫众人都知晓。
原来他早已将退路铺好。
便是今夜受了如此惊吓的穆染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大魏年轻的帝王,做事极为滴水不漏。
她分明记得,刚回寝殿时,对方出现在她跟前是如何的盛怒,整个人都处于濒临爆发的边缘,可便是在那样的状态下,他都还记着将一切安排好,不叫今夜之事令人生疑。
穆染不由地想到,她每回去紫宸殿,殿内总是无人伺候,至多不过一个陆斌。
她原以为这是穆宴在她去时刻意为之,可曾有一回她无意中在陆斌跟前提及此事,问了几句,而后才知晓,原来穆宴继位后,便一改先帝在紫宸殿理政时要多人候着的习惯,反而时常独自一人在紫宸殿内,有时为着传谕方便,也会叫陆斌在御座后候着。
正因如此,穆染每回去紫宸殿时,那些御前的人都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
穆宴也不必特意将那些人都遣离。
而两人在外见面时,穆宴也从不会表现得过于热情,在外人看来,两者之间不过是正常的姐弟相处,只是天子会显得同她亲厚一些。
便是幼时穆宴那样黏着她,也总是有分寸的,从不会叫旁人觉出不对来。
若不然,千月身为她的大宫女,又怎会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丝毫未察觉?
“如此,皇姐还要让朕走吗?”
穆宴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眼下漆黑一片,穆染自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从对方的言语之间,她还是听出了一些期许。
看上去,他是真的不想离开。
穆染顿了顿。
“陛下还是……”
“好了,朕明白了。”
她刚说了几个字,对方便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接着竟真的撑起身子,然后下了架子床。
穆染未料到对方今夜竟如此好说话,她原本已经做好被对方拒绝的打算了,可眼下对方如此,倒叫她一时间有些愕然。
可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原本刚下了地还未离开的人便忽地又微微弯腰。
穆染其实看不见对方的动作,可她能感受到对方停留在她面上的温热气息。
一时间,她以为对方刚才下去不过想戏弄她,可当她一点点往后退去时,上首的人却没有再跟上来。
穆染感到自己撑在锦被上的手被轻轻一蹭,似乎是对方的指尖擦着她的手腕过去,接着还未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手时,便发觉对方似乎从她身后的拿走了一床原本叠好的被子。
再然后,就是放在床头的软枕也被拿走了一个。
一室黑暗中,穆染忽然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被子在地上被展开的动静。
那动静持续了小半会儿,但和快便彻底安静下来。
整个寝殿内又变得寂静起来。
穆染靠坐在架子床上。
尽管她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可还是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方向,视线落在了架子床下的剪绒地毯上。
方才她并未听见对方开门离去的动静,尤其是那被拿走的被子和软枕在被展开后,便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穆染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太确定。
“……陛下?”最终她轻着声音,尝试唤了对方一句。
话音落下后,整个寝殿内静了半刻,接着便是对方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
“皇姐唤朕做什么?”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那声音竟真的是从穆染所在的架子床下传来,显然方才对方拿走了她另一床锦被和软枕后,直接在地上展被而眠了。
穆染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开口。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穆宴。
便是幼时,对方也只是偶尔在她跟前露出孩童的心性,即便会撒娇,可也很少做出这样的事。
更不必提对方登基后所用的那些手段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她愈发难以接受。
在面对手段强硬的对方时,穆染倒是能冷然以待,丝毫不会有心软的心思产生。
可当对方先一步在她跟前展露出这种类似于幼时的一面时,倒叫她心中有些无言。
“你……”半晌后,她徐徐开口,“紫宸殿也不是没住处,你实在不必如此。”
堂堂天子,在她这明安殿的寝殿内席地而眠,若非她亲自遇见,任谁都不会信。
她确实想独自入眠,可也未想过叫对方做到这般。
即便看不见,光是想着对方高大颀长的身躯蜷缩在于他而言并不宽敞的锦被之上,也太显得将就了些。
她想着,便又开口,打算叫对方回紫宸殿,可刚开口,还没说两个字,对方有些阴郁的声音便响起。
“皇姐若是再说,朕便上来和你一同安寝。”
总之叫他离开,是不可能的。
穆染闻言,便收了声,不再开口。
比起同对方同塌而眠,还是对方睡在地上更能让她接受一些。
于是她不再撑着身子坐在架子床上,而是拉过一旁的另一床锦被,接着背对着对方缓缓躺下。
她虽不知道为何今夜的穆宴会前后情绪变得如此之快,可对方不似先前那样坚持要抱着她入睡,倒叫她心下安宁了一些。
若是日后夜夜对方都能如眼下这般便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浓重的困意袭来,在落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穆染脑中忽然闪过这句话。
而已经入睡的她不知道,原本在地上静静躺着的人,在听见她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之后,缓缓从地上起身,接着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放在妆奁台边的蝶几之处。
如玉般的指尖轻轻一伸,便摸到了那放在蝶几之上的紫檀雕云纹镂空卧香炉。
此刻那香炉之中正有清雅而浅淡的香一点点飘散出来。
一室黑暗之中,那轻袅的青烟并不能显露,可那味道却一点点传入鼻间。
穆宴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捻开那卧香炉的盖,接着一点点将正在燃着的线香熄灭。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将香炉再次放好,接着缓缓转身,回到架子床边。
只是这回他没再躺回自己先前在地毯上铺好的锦被之上,而是躬身,将锦被之上的软枕拿起,接着转身,掌心撑着架子床的边沿,然后直接翻身,小心地躺了上去。
强劲有力的小臂一伸,便将躺在内里的人环住,接着轻轻压入自己怀中。
他微微低头,当嗅到对方身上冷冬寒梅一般的清香后,方长长地舒了口气。
“皇姐果真心狠。”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在寂静的寝殿内响起。
竟真的让他席地而眠。
不过没关系,好在他还有准备。
“唔,在你接受之前,倒是可以先这样睡。”
当着她的面席地而眠,待她在香的作用下彻底入眠后,再同她一道入睡。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穆宴想。
作者有话要说:穆宴聪明得很,还知道因人而异。
世宗那套在我女鹅身上行不通,就改变做法。
众所周知,我笔下的男主,硬来的结果只会注孤生,心机才是最好使的还有装可怜
当然这不代表他变正常了,他要正常就没资格当我男主!
噢还有就是,我估计这几天我更新时间都是0点之后了,我会尽可能在1点前更新,但是也不能保证,毕竟大过年的,事真的太多了:3」
明天后天还要走亲戚,一想到我的更新我就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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