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风扫过身体时还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身为本次a大队选训的助理教官,齐桓头一次从一个南瓜的身体里感觉到了“可怕”的气势――虽然是比较另类的方式,他看着还呆在南瓜群里的队长,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脸部表情以致于要往几乎“扭曲”的方向转去,他决定这个“调戏门”事件将会在他退休后的回忆录里占据至少一章节的篇幅。
夏天被扣了二十分,理由则变成了“侮辱教官”,但不可否认的,夏天带着一股快意在后悔自己的冲动。
所有人背负着超过三十公斤的原木跟着那辆车开始跑起来,在绕过操场开始往375山跑时,夏天发现他们后面跟了两辆野战救护车,他撇撇嘴,为坐在车上听着音乐喝着茶的“可爱教官”居然还能想着人命这事感到惊讶。
“喂14号,你刚才真猛。”不知不觉间,夏天周围围了几个人。
跑步过程中唯一还算好的,就是可以说话,夏天看了看27号道:“一般一般,亚洲第三。”
“14号,你还真不怕那烂人给你小鞋穿?”39号艰难地扛着原木,跟得有些吃力,夏天知道他是个技术兵,虽然是陆战出身,但总归是不能和他们这票实打实地侦察兵比体能。
“很怕。”夏天老实地点头,“但从某角度来说也无所谓,把自己降低到和那位一样的程度来看,我也蛮可爱的。嘿18号,你还喜欢我不?”
顾少铭差点没一个踉跄摔跟头,拉开嗓子嚎了一声跑开了去。
夏天知道自己是失了态了,这是种另类的发泄方式,他习惯性地忍耐,但偏偏从骨子里就长着逆骨,当年他不顾一切当了兵,现在又不考虑后果地强出头,他不是为了42号,他只是不想再被人用视若无物的眼神注视了,他不介意现在被人小看或是被人不信任,因为他相信有一天自己可以成功,他为之努力为之奋斗,但他厌恶那种居高临下的表情。
39号和27号还在安慰着42号,之前被那烂人欺负得太狠了,他们都看不惯这么个老实人被欺负。
拓永刚豁出去了:“扣,扣又能怎么样?他好意思说严将严兵?火星来的严将这时候开着车听音乐!”
吴哲:“我也带过兵,也挺狠。到这看,只能说心理阴暗……许三多,碰上这种人可以失望不要难受,他愿意活在阴沟里边。”
夏天感觉很累,他机械地迈着步子向前,背上的原木越发沉重,几乎就要拿不动了。原木负重不比背包负重,虽然有把手扛着,但事实上不能把原木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肩颈处,那样没跑几步就能把脖子压出弧度来,得靠着双手转移一部分重量才行,但这又会令体力流失,而他还没吃过早饭,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行不行,行不行,不行上救护车啊!”齐桓将车停在了路边,下来后和袁朗两人指指点点,还说那么两句风凉话。
“不上,跑死我愿意!”27号干嚎着又冲了出去,他对夏天说,他真要跑出事儿来就把那屠夫和烂人告上军事法庭!!
夏天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道:“没用,你刚都自己说了,跑死是你愿意干的,指不准他们就备了录音机啥的当证据,你死也白死。”
顾少铭已经快跟不上了,夏天腾出一只手死命拽着他没让他倒下,一边扯一边在嘴里叨叨:“还差一点儿啊,就差一点儿了,你个高炮的炮兵这么点路没问题吧你!”
顾少铭撑着一口气,还没翻白眼,但是回嘴的力是一丝也没有,只能跟着夏天一点点地跑着。
夏天看到39号倒在路边吐了起来,白沫都出来了,就差没把胆也一块带出来,41和42回过头正把他拉起来,却听到后头那大烂人凉风习习地一句话:“齐桓啊,下次招兵别迷信什么老兵老部队了!直接上地方找几个老百姓!也不能跑成这熊样!连体能都过不了关还扯什么兵王精英的,唉你说,这娘娘腔是不是也传染啊!”
39咬咬牙推开其他人,扛着木头一声长啸,回了力气奔向前面的大部队。自打那句话之后,两辆救护车上就没安稳坐过什么人了,有的队员跑晕了刚刚被拖上车吊了盐水瓶,立马睁了眼拔了针头又冲下去。
375的山顶山风习习,袁朗看着这支摇摇欲坠的队伍。学员们正在报数,一个个数字从筋疲力尽或神志模糊的人嘴里传来。
齐桓点数完毕,向袁朗敬礼。
“报告,应到四十二人,实到四十二人!”
夏天觉得自己看到了他们两人眼底难以掩饰的惊讶,四十二人,一个都没少,连夏天自己的觉得还能站在这里是个奇迹了。
袁朗扫了一眼下面几乎没法好好站稳的士兵们,头一次用不带戏谑的口吻道:“让车开上来,他们坐车回去。”
齐桓点头:“是!立正!稍息!向右转!目标,公路集结点――出发!”
“等下!”袁朗又开口,“14号留下。”
夏天愣了愣,然后想起那个“14号”就是自己,他接收了几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独自一人留下。
“觉得累么?”袁朗走到了夏天面前,歪着嘴,眼底透着精光脸上带着恶狠狠的“得逞”的表情。
夏天深吸了口气道:“报告,还行。”
“哦,还行啊。”袁朗上下打量了会儿,“那别坐车啦,咱得环保不是么?自己回去吧,对了,食堂8点就结束了,别忘记早餐前的其他训练!”
说完他就拿了夏天的原木,一个人上了车,然后绝尘而去,留给夏天一地的灰。
夏天看着逐渐远去的黑影,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作训服还粘在自己的皮肤上,汗像不要像似地往外淌着,天才刚刚开始亮了起来,他看看手表,指针指着5点30,如果他拼一回,也许一个小时内还能回到基地,可是因为体力流失,所以今天早餐前的训练科目大概会比平时多花一倍的时间,他想,他今天是吃不上早饭了。
夏天摸摸肚子,认命地跑了起来。
清晨的375风景其实不错,但夏天此时并没有多余的心思,他很努力地跑着,控制着速度小心着脚下,体力透支,眼前甚至有些泛白光,他停在路边对了对时间,他在想,如果他就这样直接滚下山多方便,伸头望了望不着边际的山脚,他多少有些气馁,喘了几口气,继续摆动脚步跑着。
夏天不知道袁朗会不会猫在哪个角落里看着他,但他认为那烂人既然还有着能安排两辆野战救护车的心思,就真不会把自己丢在山里自生自灭。
夏天嘲讽地笑笑,他知道这种训练都有死亡名额,出事儿了还能拿点抚恤金什么的,虽然是评不到烈士,但想来他那些家人也看不上烈士家属的那点子待遇,不过总归自己这条命还真不至于不值钱到那种地步。
跑了超过一个小时,夏天终于看见了基地的大门,他几乎就要站不起来,他不想倒下去,只嘴里不断念叨着接下去的训练科目:“先去做四百米越障?不行,现在这样指不准打哪摔下来,还是先做仰卧起坐啥的恢复点体能吧,然后做深蹲和引体向上,最后再是越障和攀岩。别到时候掉下去啊……真要死这可就不值了,妈的,死之前怎么也得再调戏那烂人一回!”
夏天跑到操场自顾自地做起仰卧起坐,他没有注意到今天的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有些诡异,但他的注意力已经无法再关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他明白自己其实可以放弃的,大不了一顿早餐而已,39那里还有饼干还能接济一下,问题是他停不下来。
停下来就真的输了!夏天才不想让那大烂人爽到,非得憋死他不可。
愤怒可以成为一种动力,倔强可以维持这样的动力,当他在跑四百米越障时的深坑时,他怎么都跳不出来,曾经他最为得意的科目成了他最绝望的现实。手脚并用一点点蹭着坑沿,但太过湿滑,他什么也抓不住,抬头看着那片只有两米宽的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黑暗侵袭自己的神智,可是他已经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齐桓就站在坑边上,看了眼已经没动静的夏天,转过头对着袁朗道:“终于消停了。我说队长,太狠了点儿吧。”
袁朗瞪了他一眼,没出声儿。
“要把他弄出来么?”
“送到老魏那里,估计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
“又得被老魏骂了,这回可是折腾惨了,怎么就碰上了个死脑筋啊。”齐桓嘴里嘀嘀咕咕。
“你婆婆妈妈些什么个劲啊你。”袁朗踹了齐桓一脚,把人踢进坑里,“动作麻利点,我去铁队那儿打听打听这小子的背景。”
“哈?这些南瓜的资料不是一早就给你了么?”
“这小南瓜有点古怪,铁队亲自跑去挖的。”袁朗摸摸下巴,有些狐疑。“这茬南瓜里铁队亲自刨来的就三个而已,另外两人有点料,这小子嘛…我是没看出啥特别来。”
齐桓扛着夏天爬出了坑,回道:“就这死倔脾气就挺特别的,况且人可是敢于调戏队长你的英勇人物,值得铁队亲自出马!”齐桓说完就蹦着跑开,躲过了袁朗那绝不可轻视的一脚。八壹中文網
夏天是在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的,迎接自己的是消毒水味和板着个冷脸的军医。
“醒了?醒了就给我滚回去。”军医就抬了眼看看他,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冷清的房间里,回荡着夏天从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夏天眨巴眨巴眼,发现早过了食堂的早餐时间,下了床准备回宿舍找39号解决问题,路过越障场时愣了愣,于是站在那里思考了2分钟,然后站在起点跑了起来。睡了一觉的夏天手脚还有些发软,但前面还喝了点水,体能恢复了不少,虽然比不上自己的最好成绩,但剩下的越障和徒手攀岩却是在标准时间内完成了。
夏天再次压着自己抗议的胃,苦笑了声,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干嘛这么折腾自己。站在那里又思考了2分钟,他忽然想起来,今天其实是星期天,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来训练…难怪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混蛋死烂人,咒你吃方便面只有调料没有面!!!
回了宿舍楼跑去39号那要了包饼干并且获得若干关心关爱,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还是美好的,这世上还是好人比烂人多。顾少铭特意让出了下铺,美名曰:“照顾英勇无畏的夏天同志。”
“对了,14号,明天是训练项目是实弹射击。”顾少铭一脸激动地说道,“终于能摸着枪了啊,我还以为这三个月就只能听着人家的枪响了。这回肯定得让他们看看咱的本事!”
夏天嚼着饼干看看他,道:“别高兴太早,你是炮兵又不是狙击手,况且那烂人真能好好让咱玩实弹?”
顾少铭皱眉:“还能有什么花样?”
夏天没力气多说什么,只关照了句:“比如说像今天这样先来个50公里负重强行军啥的再射击……站都站不稳还射个p啊。”
顾少铭没说话,思考着夏天所说的可能性,半晌之后绝望的发现,可能性远大于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