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想想,笑着说道,“你受了惊吓,不能长时间久坐,今晚就让你留在这里休息。”
她决定在娘家过夜是为了孩子,而非为了姑姊。
“不愧是我的清云王。”
白露霜暗暗好笑,她也没有料到江策会为自家新妇辩解。
太王妃对她疼爱,也不会在意真相,但如果有更好的解释,为什么不选呢?江策的体贴让白露霜对他更加喜爱。
江策听进去了“我的”二字,嘴角扬起一个欣喜的弧度,摸着她的头。
“你也不用担心,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如果有其他的事,等明早再说。”江策望着她的肚子,诚恳道。
她关心姑姊,他关心的是她。
“我明白,我的好阿策不用担心。”
之前她还有些担忧姑姊的婚事,一方面是不知道姑姊和玉俢帝会闹得沸沸扬扬,另一方面则是怕姑姊这朵娇花会再次凋零,但玉俢帝今夜的一番运作,巧妙阻拦了所有人对姑姊的恶言恶语,这份诚意足以证明。
姻缘自有定数,如今姑姊又一次对玉俢帝产生了好感,她只需要帮助姑姊躲过劫难,享受一生荣华就好。
江策带妹妹回到清云王府,一边搀扶着她,一边轻手轻脚地叮嘱了她几句。
这件事牵扯到了白潇潇的名声,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她这个做亲戚的,也不能在私下里胡说。
江茗菡早就打定了主意不说,此刻便乖巧地应道,“我知道的,兄长你不用担心。”
江策嗯了一声,二人才一同前往了谷雨楼。
长孙媳妇怀孕了,居然还去赏花灯,太王妃早就愁坏了,只能喊来儿媳妇和孙女玩起了叶子牌,强拉着江城凑数,偶尔也会注意外面的动静。
有长孙在身边倒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是她等了十多年曾孙,就怕有个好歹。
今夜佳节,天气并不算冷,堂屋里放着牌桌,太王妃的位置正对着萧墙,她是第一个看到江策兄妹的。
看到长孙媳妇不见了,太王妃的眉头便轻轻一蹙,江策一进来,便立刻问道,“你新妇呢?”
江二夫人缓缓将手中的牌放了下来,一旁的江望雪默默地伸了个懒腰,江城则是坐在她右手边,一只手握着张牌,另一只手则是拨弄了下太王妃刚出的那枚,一双眼睛状似漫不经心地看向门后。
江策往太王妃身边一站,淡淡说道,“大母,刚才我们在灯楼看花灯的时候,出了点事,霜儿被吓了一跳,我怕她一路上再出什么事,就让她在白府休息一夜,明天我会把她接回来的。”
“怎么回事?有没有找大夫?”太王妃道。
江策浅笑,平静的声音让人安心,“济淮调皮了,害她险些被人撞倒,幸好我在,吓得霜儿后怕起来,请大夫给她检查了一下,没什么事。”
“那就好。”太王妃放下心来。
看着孙女都犯起困来,左右人也等到了,太王妃便笑眯眯地让众人回去。
江策将妹妹送回院子后,自己则回到了岁寒院。
中秋节,各处都是精美的灯笼,光线柔和,唯独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中,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大婚三个月,今日是夫妻二人首次分别。
“爷,晚上您要在前院还是后院休息?”周毅压低声音问道。
“让人到后院通知侍女,让她们先休息。”江策开口,嗓音清冷,宛若月光。
周毅应了一声,郑璞便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伺候着他入睡。
足足过了一刻钟,岁寒院才再次安静下来。
江策躺在了床上,双目紧闭,满脑子都是新妇。
他很想回后院,那里的床帐里弥漫着新妇的体香,但如果他现在去,那些侍女会作何感想?
——白府
白露霜几人回到府中时,白乐良正在和夫人坐在小亭中赏月,侍女都被赶走了。
白乐良倚着亭栏,舒氏则舒服地倚在夫君的胸膛上,鞋子已经脱掉,两条腿都搁在长椅上。
此时天上只有明媚的月色。
夜风习习,舒氏看着明月,又看着夫君,心里吃了蜜一般甜。
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哪怕之前受了委屈,但现在她只想好好享受现在。
不过……
“也就是霜儿厉害,才能让潇潇出去走走,只可惜霜儿已经成婚了,否则潇潇呆在家中有个活泼可爱的侄女陪伴,说不定会更豁达一些。”
舒氏握着夫君的大掌,微微一叹,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爱女。
白乐良垂下眼帘,看到了新妇在摆弄自己的双手,原本上扬的眉毛皱起。
他对闺女的遭遇一直耿耿于怀。
白乐良不忍心看着闺女失落,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让她永远都不要成婚,永远跟在自己身旁。
但这个想法是不可能的,如果闺女不能成婚,如果他真的哪天去了,他的闺女怎么办?孤零零老死在府里不成?
终归要成亲的,最后两鬓斑驳,儿女成群,那样的日子才算好,否则整天窝在家里做着绣活,跟尼姑有什么分别?
但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儿郎,闺女也似乎不在意,一提起亲事就低头撇嘴,不肯答应,固执得让他都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一开口,她就会掉眼泪。
忽然,有声音靠近。
白乐良听出了脚步声,摸摸自家新妇的肩膀,“来人了。”
舒氏赶紧起身,三两下把鞋套上。
一刻钟后,夫妇二人踏入锦溪园堂屋,白典朴夫妇听到动静也赶来了,可见闺女孤零零地站在门口,顾氏纳闷,“阿策呢?”
她本想以为女儿把姑姊送回家后只待一段时间。
“让他走了。”白露霜把母亲搀扶到座上,见几位长辈都来了,她冲着甘棠打了个手势,甘棠便垂首退出,顺势把房门带上,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