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李老夫人那里教的东西,有许多是白潇潇都学过的,但她还是很用心地听着。
李家子嗣稀少,她能理解李老夫人对孩子的期待,所以她才愿意将所有汤药都吃下去。
李老夫人说出对自己的厌恶后,她就明白了,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得到欢心。
所以她也不愿意逼着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有阿父、兄长、嫂嫂们为她报仇,若她在李家人面前服软,那才真是笑话。
现在摆脱了孙儿媳的身份,心情反而平静了许多,也松了一口气。
白潇潇是有些不舍,但似乎并没有那么的难过。
李玄霁对她好是好,可对房事太上瘾了,让她觉得很难受。
夫妻之乐、鱼水之欢,她一点都没感受到。
回闺房后,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会想起李玄霁,但那孤独痛苦的日子熬过去后,家人白日里都会来陪她,夜里不用应付夫君,她乐得自在。
不过,白潇潇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李玄霁,毕竟灌药、休书,是个男人都不该这样被羞辱,毕竟他不知道自己受的苦,算了,不是不知道,而是视而不见。
都过去了。
从今往后,她和李玄霁再无瓜葛。
反正她以后都不想再嫁人了,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
为了不让母亲操心,她只好一五一十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舒氏泪眼婆娑,如是女儿还牵挂着李家,这般被人诬陷,潇潇绝不会如此镇定。
现在女儿异常平静,反倒让她更加心疼。
“潇潇既然这么说,那以后阿母就不提那劳什子李家了,潇潇,你要知道,以你的姿容就算改嫁,也可以找一个更好的。”
舒氏一把将闺女搂在怀里,安慰道,“你现在才十七,以后有的是时间,不用担心嫁不出去。”
白潇潇勉强一笑,她的心已经死了。
舒氏垂下眼帘,瞧着自己的闺女,知道心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她轻叹一声,道,“潇潇,你二兄给你做媒,这些日子也很心疼你,自责得都消瘦了许多,你二嫂也愧疚,你前两日身体不好,阿母也就不跟你说了,如今你好了,也该多去见见你二兄二嫂,让他们知道你已经彻底放下了,让他们安心为霜儿准备定亲的事,好吗?”
白露霜本来要去找姑姊的,临行之前刚向母亲打招呼,就听到侍女说姑姊来了。
姑姊回家后这还是第一次出门呢。
顾氏也惊得站起身来,带着闺女出去迎接。
白潇潇此时已到了正堂,见到正急匆匆跑出去迎接自己的嫂嫂和侄女,顿时发现她们都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苍白,正焦急地望着自己。
白潇潇本来是想要跟嫂嫂说自己已经好了的,但转念一想,才发现两人都在为自己担心,之前她只知道顾影自怜,完全忘记了家人,心中忽然说不清的愧疚。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
顾氏大惊失色,急匆匆跑来,将潇潇搂在怀里,一脸怜惜,“潇潇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嫂嫂,都怪我没照顾好自己,害你们担心了。”
她和自己的夫君决裂后一直都是一个人默默哭泣,直到这一刻,她终于将所有的悲伤都倾泻了出去。
白露霜和母亲将白潇潇搀扶着进了房。
白潇潇哭得稀里哗啦,好一会儿才红着眼眶,羞愧地低下脑袋,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在李家的日子不好过,走了也挺好,我只是希望,二兄跟嫂嫂不要太自责,为了我而影响情绪,否则潇潇会愧疚的。”
顾氏虽然劝过夫君不要胡思乱想,但毕竟这门婚事自己也出了力。
现在看到小姑终于摆脱了阴影,顾氏高兴极了,拿着玉洁递过来的手绢亲自给小姑擦拭脸颊,“行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都向前看,不要再想难过的事情了。”
白潇潇微微颔首,双目微阖。
“姑姊。”白露霜走到她身边,依偎在她的肩膀上,心中百感交集。
若不是自己告诉父母姑姊在皇宫里死得早,而是等姑姊入宫门后再设法让姑姊躲过一劫,父亲也就不会看中李玄霁这个看似能负责任的男人,就不会把姑姊许配给李家,让李老夫人给她灌下那种让人作呕的药,也不至于……
若是她当时选择的是另外一条道路,还会这样吗?但世上没有回头路。
她只好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大公身上,希望他能够为姑姊挑选一个能真心疼爱她的人。
“霜儿都消瘦了,你要好好吃东西,免得被侄女婿看到后要怪我了。”
潇潇转过身,拉着白露霜的手劝起来。
侄女不该因为她而难过,要好好地活蹦乱跳的定亲。
白露霜猜不透姑姊到底放下多少,又担心姑姊会因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愧疚,故作羞涩低下脑袋。
白潇潇正准备继续调戏侄女,就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夫人,清云王派人送来了礼物呢,主母让您赶紧过去看看。”
白露霜一怔,抬头望向外边,现在又不是什么节日,他送礼干嘛?
“愣着干嘛,我们先去瞧瞧这位侄女婿到底有什么好礼。”
白露霜有些不自然地跟着姑姊走上前,心中充满了好奇。
三人匆匆来到锦溪园,听到长谦激动的叫声,拐了个弯就看见舒氏笑嘻嘻地看着院子中央,只见两个小猴,一左一右,像是轿夫一样,长谦正坐在轿子里吆喝着让猴儿转弯。
一个白须老人站在一旁,两个猴子对他言听计从,随着长谦的意愿指挥着。
白露霜身形一顿,怔怔地望着这两头黄毛猴子。
“还有我!”长卿在一旁迫不及待地要上轿,白济淮则离他稍远一些,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很明显他也心动了。
白胡子老人扶着长谦哄长卿,微笑着劝道,“三郎君长大了,这两个家伙是懒鬼,要是扛不起来,他们就不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