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的孙儿是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孙儿有决断,她不如也放手,让孙儿自己去做就是。
她擤了擤鼻子,正色看向李玄霁。
“既然玄霁有主意,那大母也不好再拦,这就着人给你准备定亲事宜。”
见李老夫人的态度都软了下来,没有再拒绝,李玄霁原本的怒气烟消云散,语重心长地跟李老夫人说着自己的想法。
“白娘子还小,许多事情可以慢慢来,重振门楣是孙儿的事情,大母莫要再压在一个小女娘的身上,否则我也配不上状元郎的亲妹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老夫人,白二爷是状元郎,白将军又是内阁大臣,另外两个有官职的儿子虽远,但前途还光明,以后自是见不得妹婿落得远远的,也许还会帮衬一下,拉一把,这样李府起死回生不也快了许多?
她喜笑颜开,点头应和着孙儿,“好好好,大母明白了,大母也相信玄霁今后会大有作为。”
小女娘嫁进来后,她费点心教教也没关系,只要玄霁仕途能走得顺畅就好。
过了几日,一个个箱子被扛进了白府,“白将军,这些都是李府的诚意,请贵府核对核对,还有,这是李府郎君的庚帖。”
李府管事笑眯眯地递着庚帖给身旁清点的管事,偷偷打量这白将军的面容,果真是京都中骇的许多小孩子哭泣的存在,像个冰山一般。
舒氏却好说话许多,笑吟吟地主持着事宜。
白露霜跟顾氏躲在堂屋后头,有些委屈地诉起来。
“阿母,你跟阿父帮姑姊找夫君都不告诉我,早知道是探花郎我当时就多看几眼了。”
顾氏毫不心虚地笑看她,“又不是给霜儿找夫君,告诉霜儿作甚?”
白露霜被取笑得双脸通红,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小家伙看着阿姊走了,当场愣了一会儿,赶忙追上去,“阿姊!等等我!”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去找姑姊!你就跟着阿母吧!”
长卿不依不饶,“我不!我要跟阿姊一起,我也要找姑姊。”
说着说着,呜哇一声哭了出来,他怎么能被阿姊抛弃呢?长卿那么乖……那么听话……
委屈冲上心头、鼻尖,白露霜无可奈何,顶着母亲似笑非笑的目光走上前去,抱起小家伙转身离去。
小家伙立马就不哭了,笑嘻嘻地拍着马屁,“阿姊真好,阿姊对长卿最好了。”
白露霜头疼无比,只能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消气。
“阿母,潇潇没有意见,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潇潇也相信兄嫂和父母,给潇潇相看的夫君不会错的。”
白潇潇正低着头,羞涩地回应着母亲方才的话。
她是想过嫁人的,那个探花郎自己也有印象,守礼规矩,文质彬彬,看起来也不错,所以她知道那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时,也没有拒绝的想法。
“就是……我有些舍不得,舍不得离开您和阿父,还有弟弟霜儿她们……”
舒氏连忙拍起白潇潇的双手,“傻丫头,现在是定亲而已,等你嫁出去还有些年头呢,阿母也舍不得你呀!要不是那李家郎君年纪大了些,否则阿父阿母还想等你二十岁再放走呢。”
白潇潇瞬间不难过了,逗得一乐一乐。
没有心上人的听着父母之命,有心上人的还在想念其音容笑貌。
这不,白露霜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大伯兄说的地方,洛丹啊……听闻那个地方常年有雨,烟雨朦胧,非常美丽,还有许多荷花莲花生长。
“大母、姑姊!”白露霜和白长卿齐齐喊道,一脸喜气。
纵是长卿,都知道姑姊要嫁人了,一脸喜气洋洋地学着阿姊道喜。
白露霜假装闲聊,旁敲侧击地打听出姑姊还没见过其他外男,霎时放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也不怕皇舅父做出抢夺臣子之妻的事情来。
不过她的担心纯属多余,玉俢帝是鼎鼎有名的明君,必然不会希望自己有香艳之事青史留名,当然是不会作出那般事情来。
月底,一家人都按时出发,白露霜不舍地看着送行的亲人,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眼前的人逐渐落下,成了脑海中的留影。
“阿父,洛丹远吗?”
“离京都很远,我们还要乘船穿过玉河到对岸去。”
听见父亲和弟弟的谈话,白露霜有些疑惑,“阿父,不是说玉河有洪涝吗?”
“对,不过都在中下游,我们从上游去对岸,再乘马车往中下游去。”
得到答案后,白露霜才想明白,点点头。
“那洛丹好玩吗?”
小家伙期待地看着父母和阿姊,可大家都没去过,怎么知道好不好玩。
“看书上说的,应该有些意思。”
小家伙听见阿姊这么说后,开心极了,专注地拿起糕点吃起来。
到了玉河上游,白典朴观察着码头来往的船只,运行都还算正常,只是不知道其他的地方的情况。
唉,一遇到天灾,民生疾苦真的难以阻止。
顾氏看到白二爷的愁眉,将手伸出帽帷,挽着白二爷的胳膊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毕竟是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呢。不也要看看再说?”
白二爷闻言点点头,右手搭在顾氏的手上,关情默默。“是我糊涂了,只是觉得百姓辛苦。”八壹中文網
“自古以来,百姓都辛苦,所以才需要为国为民的官员做实事啊。”
“枝枝你说得对,我要为百姓做实事。”
白露霜牵着长卿的小手,两人都煞有介事地听完点点头,似乎是听进去的样子。
登上甲板后,白露霜扶在船身的梁柱边,望着烟波浩渺,想把如此美的景色装进眼中,也不知江城是否也是从这里渡河的。
一想到江城很有可能见过这般景色,白露霜一时意动,深深看了几眼玉河上的美景后,立马转身回屋从行李中翻出笔墨纸砚来。
“哇!阿姊画得真好看,跟河上的风景好像啊!”
“长卿你不是才从甲板上过来吗?你阿姊画的这可不就是一样的?”
“是啊,长卿好好学学,以后也能画出眼中的美景。”
直至白露霜收墨,一家子才发出声音来,顾氏和白二爷也没想到,自家女儿学的东西那么多,还在上一世的基础上技艺更加精湛了,若是今后在京都不出名,他们都不信。
白露霜看向父母和弟弟,她觉得自己幸运极了,这一世和上一世的轨迹已经大不相同,父母感情甚笃,她也有了可爱的弟弟,心中暖洋洋的。
“阿父、阿母,你们带着长卿坐好,我给你们画一幅画像。”
“好耶!”长卿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欢快极了,“阿姊可要把长卿画好看一些。”
白二爷用手勾了下小家伙的鼻尖,惹得小家伙的美人眼眨了下,“你还懂什么好看?”
小家伙嘟起嘴来,“那当然了,阿父阿父还有阿姊都好看,所以长卿也好看。”
一句童言把一家人逗得笑起来,整个屋子里熙熙融融。
白露霜画完后,就打算等墨干收起来,白典朴却阻止了,非要女儿站着,一家四口,谁也不能少。白露霜知道父亲的意思,酸着鼻尖乖乖站好。
待墨晾干后,顾氏便小心地把画卷起来,找了个匣子收好,等到了地方,她要好好裱起来。
在船上,白露霜见识了许多风景,那高耸入云的山,还有奔腾的河流,坚固的堤坝,她的心中愈发雀跃。
到了河对岸后,一家人带着侍从和家丁侍女买下了几辆马车,带着白蹄汗血宝马,开始了陆地之行,继续剩下的三分之二旅程。
“呕……”
顾氏心疼地拍着正干呕的女儿的后背,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女儿竟受不得如此颠簸。
不晕船,晕马车。
一路上买了些药都不管用,女儿一直头晕,也没胃口吃饭,愁坏了两夫妻,连带着小家伙都时不时皱起眉头,看着远处悠悠叹气。
本来想将沿路买的稀罕玩意儿分享给阿姊,最后还是默默装进了自己的小匣子,母亲说了,阿姊需要多休息,不能打扰。
——洛丹
白露霜依旧昏睡着,顾氏给她盖上个毯子后,示意夫君可以抱孩子进去了。
迷迷糊糊间,白露霜睁开了眼,看到湛蓝无云的天空,还有父亲清瘦的面容,转眼又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斜风细雨降临,一位郎中急匆匆提着药箱随着福贵到了白露霜的厢房给她把脉。
“老爷、夫人,女公子这是水土不服,老夫只能开些镇静安神的药,每日三次,一次一副,半月后,女公子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谢谢大夫,有劳了。”
白二爷送郎中离开后,便打发人跟着去开药。
顾氏握住白露霜的小手,她真怕女儿这一病,又跟她六岁那年一样不清醒,结果又换了个魂,毕竟都遇见过这种离奇的事情了,就算换成别人的魂魄也不是没可能。
白露霜在睡梦中不知外界情况,只感觉被摸着的手,似乎瘦得都能揉到骨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