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小路上,不像是去书房的路,但朦胧晚雾间,不清晰的瞧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高烨云。温宛快步寻了上去,待走到他的跟前,面前的人儿却是背向她。
“高烨云,在这里做什么。”但她很熟悉他,可以确定就是他。
此人不语,温宛有些迷惑,但也未生出几分猜忌出来。“你怎么了?”温宛习惯性用手搭上他的肩。
身后却突然袭来一击,温宛惘然,两眼一抹黑,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温宛醒来便在四面都是石壁的洞中,揉了揉眼穴使自己清醒,起身察看着四周,墙壁上全是些看不懂的书文?。
正值温宛困闹着事情的前因后果。石壁的门却突然咵咵的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君家世家和君家一系德高望重的长老?
“温宛,好大的胆子!私入我君家圣地,你可知四大家中最忌讳你这等行为?”君家的世家君家宥秦用着凌厉的语气呵斥着温宛。身旁的长老们也一个个投来极为不满的目光。
“这里的墙上可都是记载着君家的武功秘籍,你这样做,是偷学,可是违背了早年四家之祖共同签下的规则。”身旁白胡遮嘴的一位长老补充道。
温宛恍惚,茫然:“我连如何到这里的都不知道,你们凭什么评罪我?”有些无措:“况且,武功秘籍什么的,就算是我进来看见了墙上的东西,也见不得我看懂了,又何来偷学之说?”
“呵,小丫头片子,伶牙俐齿,今天我倒是将你押回温府,让你爹给我个说法?。”君家宥泰气恼着。
“是你府中的丫鬟指引我的,我可与她对质!”温宛急了,不甘心道。
“你可是说她?”君家侑秦说完,身后便颤巍巍走出方才的丫鬟。
温宛一惊,心里仿佛有了救星:“对,是她。”马上又目光坚定的看向丫鬟:“姑娘,方才是你指引我的,对吗?”
丫鬟低头,有些愧意,但那丝愧意又马上消失在脸色中:“温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从未见过你。”
君家宥泰有些满意,趁势呵斥道:“听见了吗?还敢狡辩,我这就把你押回温府。”
温宛有些茫然和慌乱,不可思议的将丫鬟凝视,仿佛又想到什么:“高烨云在哪里?他方才又在哪里?我和他见过最后一次面。”
君家宥泰气急了:“我儿方才在书房与我共商家事,哪有时间去别的地方!满口胡言,小丫头片子不识好歹!来人给我把她押回温府!”
家丁们听命前去,将温宛压制住,“我要见高烨云!”温宛要求道。
无人估计她的言语的虚实,都只一心算计着她的罪过。
君家宥泰一行人将温宛押回温府,温世离问声而来,上演的便是温宛被迫逐出温家。
当年的事,温宛迷惑,迷惑为什么高烨云要这么做,或者说为什么高烨云没有站出来为她辨别。但君家内院小径的人,又真真切切的是他。
然而高烨云后来听得温宛的事,他无从辨别虚实,真相如君家侑秦所说,当时他确实是在书房和他爹共商家事,从未去过什么小径,也从未差遣丫鬟接温宛的行。
而温宛一口咬定就是他高烨云,其实他也蒙在鼓里,不明其中的是非,但他能断定,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当日温宛面对高烨云对她所说的,半点不承认,仍是抱着高烨云有什么难处才违背事实,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但当年的事,确实是受了小径中高烨云的连累。
那个身影确实是高烨云,但凭温宛和他的关系,他又怎么可能连累自己被逐出家门?
腊月的天格外霜冷,整片天都像镀上了一层仙飘飘的水雾,看得到,摸不到,空落落的。
松柏树上一点点雪光,再参差不齐的露出出干瘪瘪的黄绿色,衬得杂乱孤寂。
林中小径脚印一步一步,一个深一个浅,显得格外不协调。目中人儿憔悴,不像是个花儿岁数的少女,在厚雪中悠悠行走,看着好似稍不注意就要跌倒。
温宛用着剑撑着软绵绵的雪,陷进去,抽出来,次数越多,就越吃力。
她的身子越来越差,每天吃得不能再素静寒酸,就连尼姑庵的尼姑和庙里的和尚都能吃些热素菜,她连从铺里买出来的馒头都是冷冰冰的。
温宛拿出方才买的白面馒头,上面裹着一层白霜,本应该酥软的质地已经变得干硬,再加上十二月飞雪寒天,随肠下肚一片冰冷。
前方的路迷茫的很,温宛只是走着,每天都这样闲暇的散着步,说是散步倒不如是无家可归,只能在悠悠人间驻足而立。
这两年来,她无人可依靠,自己也没受迫不能结识什么江湖人士。君家世家是吃人的猛兽,对她苦苦相逼,有多少眼睛在监视着她。生怕自己露出所谓的武功秘籍。
温宛不禁走出了林子,冬阳渐渐升起,那悬在半空的氤氲消散了去,闹哄哄的集市淡入眼帘。
这是走出了小渔村,到了另一个城镇了。这里的人显然陌生的很,衣着也和渔村的渔民小同大异。
街道上摆着像长安的市场,热闹,繁华。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温宛听着两侧各色商人们叫卖声,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好似回到了长安。
“姐姐。”一个手拿糖葫芦的小女孩走过来。
温宛踟蹰了。
这么久了,她没怎么和人打交道,大多数是一个人,在心里说话。
“小妹妹,怎么了?”温宛脸色有些不知所措,蹲下身来摸着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扑闪着浓密睫毛,眼里尽是渴求和天真:“姐姐,你可不可以买一串糖葫芦呀?”
温宛一怔,刚想说“好”的时候,顿然拍了拍自己的布袋子,干瘪得没有一丝物品。
“姐姐,我家的糖葫芦可酸甜了,是囡囡奶奶做的,你一定会觉得好吃的!”小女孩看温宛没有反应,急着又补充着。
小女孩手里的糖葫芦,显然已经陈了,大小不一的几颗山楂,颜色不红形状也不上乘,那裹着的糖已经稍稍融化连在一起。自然不能算是好的了。
温宛看了看小女孩和糖葫芦,明白小女孩是卖了好久,但无人问津。
温宛有些心疼的摸摸女孩的脸,无奈的再拿着空空的布袋,很是愧疚。
“嗯,姐姐知道奶奶的糖葫芦很好吃……”顿了顿又道,“只是姐姐身上没有钱……买不了囡囡的糖葫芦。”
囡囡原本泛着星光的眼睛顿时泛起泪光,低着头有些失落:“那……好吧,谢谢姐姐。”继而又抬起头坚定道:“奶奶的糖葫芦真的很好吃!”
温宛一听,心里揪了揪,更加地不忍。朝四周瞧去,寻觅片刻目光朝一家药店遁入。
“囡囡在这里等着姐姐,姐姐马上回来买糖葫芦吃。”温宛起身朝药店走去。
“老板,我来行医。”温宛走到柜台,打住老板的正运行的算盘。
老板一急,正想大吼是谁打断了他,抬头猛见温宛,一身江湖打扮。识趣也不敢再多说。
“姑娘是江湖人士,小店可能担待不了您。”老板笑笑推辞。
“可我是医者。”温宛淡淡道,不做多的解释。
老板见她气势如虹,踟蹰了一阵。
“你大可放心,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我会诚心为你做事,只是看一个病人请你付两文钱给我。”干脆利落。
老板瞪着眼,貌似没有给他什么商量的机会。
温宛也没多管他,走向坐,台便开始诊治排着队的病人。
温家,医术世代相传,无人能及,温宛从小便习医炼药。当然温家武的功定不如君家,这也是君家死死盯着温的原因了。活怕温医术武功俱佳,来日拿它没法。
看完几个病人,眼看够买糖葫芦的钱了,温宛走出药店。却不见方才的小女孩的身影。
她的神色慌了一下,头向四周探着,仍是不见小女孩。温宛走通了大街小巷,是小女孩自己走开了吗?她安慰着自己,她不敢想一个小孩子被坏人带走的情形。
“谢谢哥哥。”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温宛愣的一回头,卖糖葫芦的小女孩便在身后。只是面前多了一个人,在温宛眼里显得十分的碍眼。
小女孩手里的糖葫芦不见踪影,撇头一瞧,高烨云手拿两串已经不新鲜的糖葫芦看着一脸惊奇的温宛。
温宛见面前男子嘴里包着还未下咽的糖葫芦,没有多瞧,便走向了小女孩。“妹妹,这里给。”她从兜里掏出刚刚挣的几文钱。
小女孩满脸的愧疚:“可是……姐姐……囡囡已经把糖葫芦卖给了这位大哥哥。”说着将委屈巴巴的眼神安在高烨云身上。
温宛笑笑以示无妨:“没事的,算姐姐请这位哥哥吃的。”她看着满嘴糖葫芦的高烨云,无言。
“但是……这个大哥哥已经付过钱了。”囡囡摇摇头不接温宛手里的钱。温宛没法,把钱揣进囡囡的布兜里:“无妨,那位大哥哥是眼瞎把钱丢了,给囡囡捡到了,囡囡就当是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