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京带着沈岳山转了一圈。
办公楼里每层装的都是落地玻璃,隔窗而望,外面是沪市一片筹备开发的土地,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影子落在瓷砖地板。
张如京指着研发室里一整排的电脑,说道:“米国解除封锁还有另外一个好处,能购入eda软件了,到时候就能组织一批从业者学习芯片设计。”
沈岳山深以为然,“不止如此,还要另外安排人专门学习编制芯片设计软件。”
“需要防备得这么周全吗?”张如京问道。
他虽然也认为大陆发展这种高精科技一定会受到打压,只是没预想过这种打压会涉及整个产业链条。
“完全需要,”沈岳山可是在未来见识过对方的手段,“只要我们有可能抢占到米国的核心市场,突破到关键技术,对方会用尽一切手段来阻挠。关税、反倾销这些都只是小事,禁售上游的关键零配件是铁定的,甚至还会要求跨国公司提供行业机密数据,就是为了获得华夏客户商的关键数据。”
这种事在二十五年后的台积电上已经发生了。
“但如果要筹备eda的底层设计,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明白。”沈岳山点点头,“这也不是一朝一日的事,一步步来吧,第一步是先把芯片给造出来。”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了办公大楼,来到了晶圆一厂。
车间里已经摆好了不少的生产设备,只要能够购入的,张如京都已经做好了筹备,安排着国内外的专家在调试。
沈岳山放眼望去,各式各样的崭新仪器放在车间里,这随便一台,可能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
“对了,”沈岳山突然问起来,“这么大的工程,有遇到上来找麻烦的吗?”
“没有,李局已经打点完毕了。”看来张如京对当地机关的配合甚是满意,“贷款也好、文件也好,又或者有其它诉求,只要提了,基本都会秒批。”
“看来李国正也确实花了不少精力啊。”沈岳山感慨着。
两人在园区里转了一圈,一切都在正轨。
“现在着急的还是那个问题。”
“光刻机?”沈岳山马上应道。
“对。”
两人陷入一阵沉默。
虽然没明说,但两人心里都有一份默契,都希望能够用上水木大学自研的光刻机。
但当下徐教授的产品离国际主流还存在一点差距。现在市面上最先进的是第四代光刻机已经面世,徐教授则是第三代光刻机刚刚开始交付,现在正开始着第四代的研发。
这对于想要打进国际市场的华芯国际而言是还不够的。
“实在不行就先用着进口的吧,”张如京说道:“就按之前定的,什么时候水木大学的产品顶得上了,再行采购。”
“这也没办法,不可能为了等国产光刻机而停产。”
三月,沈岳山难得在沪市清闲了几天。
趁这阵子拜访了已经坐拥沪市八家大型商超的李金亿,还有一直稳坐公安局局长的郝东来。
郝东来见到沈岳山时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两年多前被绑架的小商人还记得自己,提着水果补品过来探望。
“你是……”郝东来想了好一会儿,“沈岳山是吧?”
“对,”沈岳山说着递上了果篮,“那次被绑架到山上,多亏了郝局长搭救。”
“没想到啊,”郝东来记忆里马上浮现近年来在新闻上频繁看到的“沈岳山”三个字,“沈总在短短两年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
“那还得多亏郝局长的救命之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没什么实际内容,沈岳山这次来,就是为了加深下彼此的印象。
毕竟自己以后还要长久在沪市混下去,和郝东来这种实权部门的领导打好关系相当必要。
关系这种东西,需要用到的时候才上门就显得俗套,不真诚。只有平时多走动,把感情培养到位,出事时别人才会乐意搭救。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直到徐端仪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沪市。
“沈总!”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有些着急。
“徐教授?怎么了?”沈岳山马上问道。
“第四代光刻机的研究要缓一缓了,我们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研发。”
沈岳山之前和徐端仪说好了,水木大学要尽快造出来第四代光刻机,只要一有成品,华芯国际会第一时间购买。
“为什么?”沈岳山皱着眉头,继续问着:“上次联系的时候,不是说已经突破了大部分的重要关卡么?”
“这次出了点事。”徐端仪长叹口气,才说了下去:“后续很多的高精零配件的打磨,都需要相当的经费。我们的经费本来是充足的,因为已经预售了多台的第三代光刻机,到时候只要收回账款,就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团队的运作。”
“那现在呢?”沈岳山已经猜出了大概,应该和外国的光刻机解除封锁有关。
“现在……”徐端仪顿了顿,“现在预售的多台光刻机中80%已经遭遇了退单。”
“退单?!”怎么还会有退单一说,“不是已经交了定金吗?退单的话那这些企业不都要白亏掉定金钱?”
“确实是的,但还是退单了。”
沈岳山纳闷了,就算国外的光刻机解禁了,也不至于一下子大面积退单吧?
“有了解过什么原因吗?”
徐端仪隔着电话摇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听说不少企业都受邀到国外考察,考察完回来,就纷纷改口,都说要退单。”
沈岳山越听越蹊跷,这是什么理啊,考察完就退单了?
是国外的光刻机真的有这么好,还是被人下了什么迷药?
“行了,我知道了。”沈岳山需要先把状况搞清楚,“我先了解下具体原因吧。”
说罢,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