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里的气氛重新缓和下来。
法官看着沈岳山，再次问道：“原告，请问你是否休庭，准备上述的证据？包括你所言及的邮寄记录、电话记录、汇款记录。”
一旁的侯律师捏了把汗，法官允许休庭，那好歹可以先避一阵风头了，可以回去从长计议。
旁听席认为今天是暂告一段落，不少人都准备起身离开了。
有时案件一次开庭审不完是很正常的，像这种需要补充证据的情况常有。
但沈岳山却没答应，他看着法官，认真地说道：“不需要了，上述的相关记录证明，已经在我们开庭前呈递的证据之中了。”
“？”
“什么？”
“啊？”
所有人都看向沈岳山，那些准备走的人又纷纷坐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惊到了。
高巧阳和吴悠飞两人则猛地一下抬起头，脸露惊诧，眼睛瞪着沈岳山，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
他已经准备了证据？
更重要的问题是，他哪里来的这些证据？
难道他的芯片设计图还真的是从国外某个博士生那买回来的？
不，这根本不可能！
“这不可能！”吴悠飞低声吼了出来，“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他想要解码芯片了，联系米国就找到了一个博士生刚好要卖芯片设计图？这设计图还正好和米国广播商的设计图一模一样？他沈岳山就真的也是受害者？开玩笑！不可能！”
“原告！”法官声音非常严肃，重重地敲了一下木槌。
桌面上“嘭”的一声，让吴悠飞勉强冷静下来，大口喘着气，坐了下来。
但他心神依旧隐隐感到不安，如果真的有相关的举证，那他论述的证据链条就完善了！
那华晶根本都没有“主观故意”的侵权行为，自己这么久来的筹备都功亏一篑了！
“安静！原告如果你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可以以阻挠司法程序为由，判定你藐视法庭！”
法官一句话，顿时让议论纷纷的现场安静下来。
接着挥了挥手，助理拿上华晶上交的证据。
华晶交的证据里有设计图，芯片样板，以及一些设计相关的资料，厚厚一沓。
法官翻了一会儿，确实在最下面找到了一封之前未曾留意的信封。
拆开，里面滑落下来不少的文件。
“审判长，”沈岳山说道：“我标注了证据1的，正是我在去年四至八月的通话记录。”
法官找到1号证据，上面确实是通话详单，并且是由多个地市开具的。
“为什么花城、南城、无溪市、沪市都有你的通话记录？”法官问道。
“那时候我刚开始接触华晶，同时还要处理名下另一家企业——超柔日化的事务，因此经常几个地方都跑。但无论我跑到哪里，都惦记着购买芯片设计图这事。”
“不对，”对面的吴悠飞马上察觉到不妥，“怎么证明这些通话详单是你打的呢？”
“从电话局打跨境电话，是需要出示身份证件，并且要签名的。”沈岳山应道。
法官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每张详单上都有沈岳山的签名。
“那怎么确认你打电话的对象是你所说的理查德呢？”吴悠飞追问道。
“这个我证明不了，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那这个证据我不能接受，除非你能提供对面接电话的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理查德！”吴悠飞很激烈地抗议道。
“吴律师，”沈岳山压了下语速，“我希望你有些常识，我拨打跨境电话是要到电话局登记身份，但你要知道，米国接听电话是不用登记身份证件的啊？你要的这种证据我怎么可能找得到给你？难道你要去米国的通信局查一查？”
众人听罢，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个道理。
可是怎么可能查得到呢？在场谁有这个本事能叫得动米国的通信局啊！
“不对，那你就证明不了接听的就是你说的那个麻绳理工大学的博士生！”
“但是起码我有跨境的电话记录！”
“……”
“……”
气氛顿时僵在这里，双方各执一词，都有道理。
法官也很难就这个证据得出什么决定性的结论，只好暂且搁置。
吴悠飞好像慢慢反应过来了，为什么沈岳山要把答辩的方向引往“华晶是受第三方所坑害”，为什么要反复刺激自己让对方列出证据。
这些……很可能是沈岳山早就准备好的，是他在给自己下套！
事实也确实如此，沈岳山所呈递的通话详单，并不是拨打给什么麻省理工大学的博士生,而是打给张如京的。在沈岳山邀请张如京来大陆的漫长时间线里，两者拨通过无数个跨境电话。
至于吴悠飞有没有办法找到当时米国那头究竟是谁接的电话？
根本不可能。
“下一个内容，”法官找到了包裹的邮寄记录，“被告，这份邮寄的回执单，当初寄的是什么？”
“就是寄的芯片设计图的购入合同，一式两份。由我这边拟稿，然后签名盖章，再邮寄到理查德先生手中。”沈岳山回答道。
法官对了下日期，“确实是你所说的1993年8月22日。”
听到这话，旁听席的众人不自禁地“哇”了一声，还真是！
吴悠飞则险些直接原地石化！这怎么可能！
但他还是尽可能地保持冷静，“收件人是谁？！”
法官比对了一阵，同样带着几分震惊地念出了收件人的名字：“richardchang.”
“！”吴悠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是确有此人，不是他编的！
“确认不是随便写的一个名字吗？怎么能保证签收的人就是这什么理查德呢？”吴悠飞声音颤抖地问道。
旁听席上的高巧阳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法官往下翻了翻，愣了好一阵，才开口道：“里面附有邮局开局的，米国那头本人确认签收的回执。”
“！！”宛如晴天霹雳，吴悠飞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儿啊！
至于richardchang是谁？
那是张如京的英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