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岳山带着姐弟俩走了。
如此深的误会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释清楚的。毕竟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沈福财都是在这样的阴影下过来的。
等沈岳山一家走了，门口围观的人才散去。
“还是我家儿子好啊，虽然挣不了钱，但起码也不会抢钱啊！”
“生儿子就图个好听，生女儿才是好命！”
“那也看谁生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总之，沈岳山的名声是臭到家了。
沈福财回到家里，看着妻子正对着那一碗猪肉流眼泪。
“你就别想了！”沈福财说着，“他没得救了，你就当没了这个儿子吧！”
“你才没得救了！”胡小梅骂道：“你让他说过话了？一回来就骂个不停，我和他待了一下午，我觉得他真的是变了，两夫妻都挺好的，带着的小孩也听话。”
“那都是骗你的！他就是为了要钱，前年过来的时候不也是好声好气的？可是饭都没吃完一开口就要两万！不给就抢！你信这种人一年能变好？反正打死我都不信！”
“你就是魔怔了，盼不得他能有一点好！”
“这是能盼出来的吗？他就是这个样儿！还给我带个便宜孙子回来，丢人不丢人啊！”
胡小梅不接话了，拿过扫帚把地上碎了的碗扫走，埋头吃着饭。
另一边，沈岳山踏着月色开着车回南城，小乐已经哭得累了，肚子都在“咕咕”地叫着，“姐姐，我饿。”
“没事，待会儿到家了，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刘小曼摸摸小乐的头，又抬眼看了看前座的沈岳山，安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以前你是过分了点儿，他们慢慢会接受的。”
“我没事，”沈岳山说道，“早点回去吃饭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去超柔开年终会。”
沈岳山也没想到，过去的事竟然闹到了父亲不想认儿子的地步，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他也证明不了，此刻的沈岳山，和一年多之前的沈岳山，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小曼在家里简单煮了点面，一家三口也算勉强填饱了肚子。
第二天一大早，沈岳山就先去了总厂。
厂子里都在大搞着卫生，擦拭着设备，准备迎接着新年的到来。今晚全厂吃团年饭的消息已经早就通知下去了，后勤部为了这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提前一个礼拜就已经开始准备。
沈岳山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个已经挂上去将近一年的大招牌。
“沈总回来了！”保安先大声喊着。
沈岳山摆摆手，让回去干活。
几个职能部门的人远远地就看见沈岳山，停住脚步，但过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沈总早。”
这是上次处理陈峰那事时，大刀阔斧地动了这些职能部门带来的后遗症啊。现在整个厂子除了生产部的员工，其他人见到沈岳山都是唯唯诺诺的，毕竟当初是一言不合，就把财务部的领导给开了。
维持着这种震慑力对于陈峰的管理而言是好事，所以沈岳山也是故作高冷地简单点点头，那几个员工便逃也似的加快步子往厂子里走去。
沈岳山回到办公室，转了圈，没见到陈峰。
抓着个人问道：“陈总呢？”
“陈总这个时候一般都在生产部那边检查。”
“每天都这样吗？”
“对。”
这是陈峰在分厂养成的习惯，每天开工先下去转一圈，听听各个层级的意见，免得被个别人的言语蒙蔽了双眼。
等到九点多，陈峰才把厂子转了个遍，重新回到办公室。
一回来，就看到山哥办公室的门开了。
“山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刚到。”
“我还怕今年的年终会你不来了呢！”
“第一年还是要来的，今年过了之后都要你来了。会议具体几点？”
“下午四点，开完会就吃团年饭，然后就开始放假。”
“值班的安排了吗？”
“安排了，职能部门每天留两个人在厂子，有突发事件可以马上电话联系我。”
沈岳山点点头，看来确实是有所成长了。
“阿峰，”沈岳山交代到，“晚饭再搞个抽奖仪式，要大概一半的人都有奖，价格从1000元到100元不等，人数分配得合理些。”
“山哥，这要多几万块的支出啊。”
“没事，一年也就一回，让剩下的几个分厂也这么搞。另外绩效奖励这块统计好了？”
“做好了，按您说的，扣除再投资的部分，抽了20%用来全厂年底绩效。评选依据主要是各生产线今年的产值情况、员工个人的超产数量，还有一些设置的诸如全勤天数、质量合格率之类的特殊奖项。”
“好，那这事就这么办吧。”
原本员工们还在大吐苦水，吐槽着这种没有意义的团年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能有啥吃的啊，我从飞叶那边调过来之前，团年饭十个人坐一桌，一桌就六个菜，还要听领导讲半天话，那讲话，又臭又长，肚子饿扁了都吃不到一口。”
“不去也不太好吧，组长说不去的要请假，就他那暴脾气，谁敢去和他请？”
“反正我是不去。”
“新消息新消息，”后勤的人拿着几张盖了章的纸边跑边喊，“晚上吃饭的有抽奖啊，每个椅子上都编了号，抽到哪张椅子的就可以领奖，最高奖1000块！”
这份通知还没到中午就贴遍了厂子的各个角落，瞬间就成为了工人们讨论的热点。
“你还去不去？”
“去啊！不图能吃上啥，说不定能中个一千块呢！”
“做梦吧你！”
新年的气息越来越近，整个厂子里都是嘻嘻哈哈的，毕竟辛辛苦苦了一整年，为的也就是过年那几天。
下午四点，在总厂的礼堂里，总厂全部612名员工，全员到齐。
“四点就开会了啊，这领导估计讲话得讲一个多小时。”
“别啊，那铁定困死了，睡着了还要挨骂。”
“唉，就为了吃顿团年饭，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