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作坊门口已经没了往日排队要货的景象。
附近的店主都是等到八九点才过来拿,现在市场货源在增多,没必要赶这么早。
雷飞叶在院门口蹲了好一阵,见拿货的人明显减少,院落里一整墙的洗发水堆着,心满意足地笑了。
看到沈岳山正赶过来,迎上前道:“沈老板,没想到农村洗发水这个市场都被你发掘出来,可谓是眼光毒辣啊。”
“雷总你的反应速度也不赖,我没赚两天安稳钱,飞叶的洗发水就突然冒出来了。”
雷飞叶叼着根烟,说道:“我如果不是把市场下沉,真的没想到农村市场能挣这么多。沈老板你都安心赚了快一个月了,也该满足了吧?”
“哦?区区二三十万就会让雷总满足吗?”
雷飞叶摇摇头,“不会。”
“那我也不会。”沈岳山沉声道。
“好!”雷飞叶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年轻人,气焰不必这么嚣张,守好你那点钱吧,我看你的小作坊保不住多久!”
“呵,雷总你管好自己吧。”
沈岳山没多和他废话,进院,关门。
王鑫是中午十二点来的,按沈岳山所说,这个时候人少,没多少人会留意。
两辆拖拉机一停,王鑫就叫人把货都搬上去。
搬得差不多了,陈峰喊停,“靠墙那些别搬,留着。山哥说要留做烟雾弹!”
这种技俩虽然撑不了多久,但多少能减少些对方的戒备心,能拖延一天是一天。
“王鑫,”沈岳山招招手,“飞叶那边在其他村镇铺货了么?”
“没呢,”王鑫看着搬运工们上上下下,“他的目标还是在这附近几条村,依我看,他是想把你挤倒,再铺县里的其他村。不过也用不了几天,飞叶那边也会发现。”
沈岳山给对方点了根烟,“为什么帮我?”
王鑫回答得很实在,“因为你给的价钱够低,你卖得多我赚得多。满了,先走。”
王鑫坐上拖拉机,哐当哐当地往最远的几条村开过去。
二月二日,年廿九,是洗发水卖得最好的一天。
家家户户都想着添些新东西,就连之前不舍得买洗发水的家庭,咬咬牙也买了一瓶。
新年新气象嘛,用些新的东西,期望来年能有新的开始。
外面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作坊里也被这过年的气氛所感染,满是喜庆。一整天,员工们都在议论着一件事:过年放不放假!
下午四点多,沈岳山回到作坊,看着这跟了自己一个月的二十来号人,宣布了几件事。
“第一个事是,今晚不加班,提前下班!今天的工资也先发给大家,让大家有钱回去过年!”
“呜~好!”这又相当于提前发工资,有几个高兴的已经在下面起哄了。
“二是给大家多发一天工资,算是你们辛苦一个月来的奖金!”
“沈老板好不好?”陈峰跟着起哄。
“好!”
沈岳山笑着,抬起手压了压,示意安静,“第三个事比较重要,关于过年期间要不要上班的。”
工人们全部停下手中的活,竖着耳朵听着。这里面有的一人养着一个家,手停口停,自是不想放假,也有的每天开工超十小时,早就想找机会休息的。
“我也不妨和大家说,现在洗发水的生意不像你们刚来时那么好做,现在我们有竞争,市场也在逐渐饱和,所以从我个人的角度讲,是希望你们能来上班,加快生产速度。但是你们也要照顾家庭,这个我也理解。所以过年期间这么安排,想来的,三倍工资,不想来的,就年后再来。”
“多少?三倍工资?每天吗?”
“是。”
“那我干个春节不是快拿到一个月的工资?”
“是的。”沈岳山解答,“凡是想来加班的,待会儿下班后找峰哥登记下。”
“好啊!”几个看搅拌机的男人用力鼓掌,“可以多挣钱了。”
沈岳山拉着陈峰进了里屋,点出1000块,“整个市场环境你也清楚,我们还要把钱留着当子弹用,所以暂时没有分红一说。这一千块你拿着,过年的时候花。”
陈峰咧开嘴在笑,“山哥,还好跟了你!”
外部环境越是艰苦,内部凝聚力就凸显得越为重要。
沈岳山借了辆摩托车,上镇里买了些鸡鸭鱼,花生瓜子糖果。鸡鸭鱼都在院里养着,等着年三十再上桌。
小乐一听到屋外沈岳山的脚步声,小跑着过去开门。
“姐夫,姐夫,今天你买了啥?”
沈岳山晃了晃手中的糖果,小乐双脚用力一跳想抓住,被沈岳山躲开。
“说好了,一天五颗。”
“嗯嗯。”小乐猛点头。
沈岳山点出五颗糖,放桌面上,“吃吧。”
“不行,我要自己挑!”
“这小子。”沈岳山笑着把糖果递过去。
刘小曼厨房里扎着围裙拿着锅勺,探出个头,面露愠色,“还回去!再挑就一个都没。都把你惯坏了。”
刘小乐吐吐舌头,抓紧挑了两颗玉米味的就躲了起来。
一家三口吃完饭,刘小曼不知从哪里抱出来两本数学书。
“嗯?”沈岳山有点不明所以。
刘小曼低着头,像做错事一般说道:“我想了想,还是想考大学。”
“这好事呀!”沈岳山鼓励道。
“我所以想把纺织厂的工作辞了……”
“辞!”沈岳山说得斩钉截铁。
他知道,刘小曼本来就是块读书的好料,原本就有初中文凭,只是16岁考上高中时,家里人不让她读了,只好每天在家帮补家用。在18岁的时家里穷得无以为继,便在她大哥的逼迫下,被自己用两万彩礼“买”回了家。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这是沈岳山的肺腑之言,他注定是要在商业道路上越走越远的,万一两人的层次落差太大,反倒会让小曼心里生出间隙,“还有半年,半年内你要考上大学!”
“可是我这两天偷偷看了看,都不太会……”
“有我在呀!不懂的问我就好了!”
“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