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环境太差,林琦最初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夜深的时候醒来，偷偷把隔在两人中间的床旗掀了。一手轻轻托起乔悦的侧脸，让她枕进自己的肩窝里。
把脸往她发丝间埋了埋,嗅着她的味道，睡意才渐深。
清晨醒来的时候乔悦的腿架在了他的肚子上，他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她。一直偏着头看着她,直到张弛打来电话才惊动了乔悦。
她微微睁开眼睛迷糊着看了他一眼，翻了个身从他怀里滚了出去，又睡着了。
张弛一大早就出现在了酒店大厅，得了话才上楼给林琦送衣服。
这个时间周边商铺都还没开门，买不到女装。他征询过林琦的意见,给乔悦拿来了林琦随行带着的几套衣服,由她自己选。
林琦把门开了一道缝,把东西接过去。示意张弛在外面等，没让他进门。
关上门，拎出一套,其余的衣服都扔到了床上。
看了眼头发一团乱，正迷迷糊糊坐起的乔悦,转身去浴室换衣服。
乔悦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林琦换完了衣服出来叫了她一声她才勉强清醒了些。在张弛拿来的几套男装里来回翻了翻,忍不住吐槽：“全是黑色的！林琦，你是乌鸦吗？”
林琦对着穿衣镜打领带：“你可以不穿。”
“裸、奔？”乔悦突然兴奋起来,扬起胳膊对着林琦挥了挥手：“诶,你见过现场版裸.奔吗？我有个朋友,他之前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就裸.奔过,可惜我没见过完整版的,一定很逗！”
她口中的现场版林琦见过，那是他的手笔。
回头催她：“换衣服。”
“哦。”乔悦挑拣了好一会儿，拎了件针织毛衣出来，走去浴室。
内衣她昨晚手洗过，用吹风机吹了吹，晾在了浴室架子上，这会儿已经干了。林琦的裤子她肯定是穿不了的，只能将就着再穿一天她昨儿穿的那条裤子了。
套上林琦宽大的黑色毛衣，把头发从衣服里面撩出来。拿了梳子边梳头边从浴室走出来，跟林琦搭话。
“林琦，问你个事哦。”她压着声，凑近了，神秘兮兮地问：“孔琳姿真的是在跟张弛谈恋爱吗？”
林琦把手表扣好，转过头看她，答非所问：“好奇心还挺强。”
“我就是觉得奇怪，他们俩平时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乔悦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他：“该不会是你把自己的风流债硬推给下属，让他背锅了？”
明显在套话，不过林琦还是顺了她的意，回：“他们以前就认识。”
“他俩谁主动的？”
“孔琳姿。”
“孔琳姿？”乔悦显然不信他的，“你那张弛虽然长得是还不错，可我看着，也不至于帅到能让孔琳姿倒追的程度吧？”
林琦微微眯了眼：“长得不错？”
他显然关注错重点了。
乔悦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很机灵的立马反应过来：“比不上您，您林总的颜值才是宇宙第一的！”
彩虹屁吹完，她不带一丝停顿的继续之前的话题。
“那孔琳姿到底看上张弛哪点了啊？我看张弛大她挺多的，怎么认识的？”
林琦一语带过：“张弛是退役军人。”
这话回的没什么重点。
乔悦从包里拿了个发圈出来，把长发束起：“我听人说，张弛以前好像是有过案底，是真的吗？”
林琦低头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来回划了划，似乎是不太想接这个话。
乔悦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不合适，八卦随便扯几句无伤大雅，牵涉到了别人的隐私就不太好了。之前跟他提起孔琳姿的事也是因为最初的时候，乔悦对他和孔琳姿的关系有所误解，难免会多想。
她迅速换了个问题：“徐威能成你的心腹我倒是知道些原因，那张弛呢？你为什么也那么信任他？”
徐威是林爷爷在世的时候亲自为林琦挑的得力助手，是林家出资一手培养起的人才。林琦在鸿胜展露头角的第一个收购案就有徐威一份不小的功劳，是林琦的幕后军师，多用来出谋划策。
张弛这个人挺神秘，是林琦后期培养的，也是个人物。能被林琦相中的，必然不简单。
“服从性和忠诚度都很高。”林琦笼统道。
话止于此。
**
雪已经停了。
车缓慢往前开，沿途都是山脉。道绵延，山体背阴，黛青色。积雪斑驳覆盖，云层漫在山尖上。
有人把车停靠在路边，一车的人都下来了，踩进雪地里乐呵呵地在打雪仗，鼻尖、脸颊冻得通红。
乔悦觉得有意思，眼睛一直往他们那侧看。
林琦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塞着蓝牙耳机正听对方说话，转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停车。”
乔悦转过头看他，他抬了一下手：“去吧。”
让她出去玩。
乔悦冲他笑了一下，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开了车门扭头就跑了出去。踩进雪地里，蹲在地上伸手扒雪，团成球状，推着往前滚，很快就滚出了一个小雪球。
很开心的高高托举起雪球，朝坐在车里正看着她的林琦挥手。
周边是个小镇，有牛群顺着路慢慢往前走，穿行在两人的视线中间。尾随其后的骑马少年扬鞭吆喝，经过乔悦身侧对她笑，道了声：“你好啊！”
乔悦看向林琦的视线转向了马背上的少年，被他热情洋溢的笑容感染，回了个笑：“你好！”
少年看着前方又吆喝了一声，快速扬起手里的鞭甩圈，在马背上驰骋。乔悦目送着他的牛群走远，觉得这个场景真是棒呆了！
那群在雪地里打雪仗的年轻人不小心把雪球砸到了她背上，扔雪球的男人觉得抱歉，跑过来诚心致歉。
乔悦拎着衣领抖了抖外衣，站起身摇头。
道歉的男人在乔悦回头的一瞬眼睛都看直了。
车外频繁有人跟乔悦互动，林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心思早不在这个隔空的早会上了。在雪球砸到乔悦后，他“啪”的一声扣上电脑。冷眸看着那个往乔悦那侧跑的男人，拉了耳机丢在椅座上，推了车门出去。
扔雪球的男人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乔悦，想让她帮忙拍个照。
乔悦欣然应下了，拿着男人的手机对比着光线，指挥那群人往她的左手边挪挪，那个视角比较好。
手里握着的手机被抽走了。
乔悦抓了个空，抬起头看向身侧拿走她手里手机的林琦。
林琦面无表情地点了下拍照按钮，都没看对面一眼，敷衍着把手机又塞回了她手里。
看了看她，扭开脸看向别处。
“拍好了吗？”扔雪球的男人问。
也没等乔悦回话，自己跑了过来，拿她手里的手机。
几乎是同时，林琦伸手揽住了乔悦，把她往自己怀里塞。
乔悦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压着声：“你干嘛？”
林琦低着眉眼不看她。
“你们是情侣吧？也是出来玩儿的？”尾随着跟过来的小姑娘视线在他们两人脸上游移，忍不住“哇”了一声，语气夸张地感叹道：“你们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太登对了，站在一起就是一幅海报啊！真是比明星还养眼！”
乔悦被她这么夸张的语气一夸，没忍住，笑出了声：“谢谢啊，你太可爱了。”
林琦见她没一口否定他们在别人口中的关系，心里的那股别扭劲缓过去了。
“这里那么漂亮，不拍个照做纪念就可惜了。”可爱的小姑娘提议道，“要给你们也拍个合照吗？”
乔悦刚想说回车上拿一下手机，林琦搭在她肩上的手抬起，掌心按住了她往回转的脑袋。抽出口袋里的手机，用指纹解锁了屏幕，朝小姑娘递了过去：“谢谢。”
还挺有礼貌。
小姑娘超激动的双手接过手机，点开相机退后几步，把镜头对准了他们。
乔悦转过脸看林琦，有点想笑，被林琦再次伸手按住了脑袋，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上，靠着。
乔悦侧歪着头枕在他肩上对他笑，林琦低着眉眼看她，嘴角掠过一丝浅笑。
“咔嚓——”相机定格了那一瞬间。
林琦拿回手机，拽着乔悦往车里走。
乔悦抢走他手里的手机，看着照片欣赏了会儿，笑眯眯地把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身后的小姑娘惨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妈呀，我脸都变形了！好丑！”
砸雪球的男人安慰她：“算了算了，怪我们自己长得丑。”
小姑娘捞起个雪球就往男人脸上砸过去：“你才丑！”
是在讨论林琦给他们拍的合照。
乔悦的步子停了一下，仰起头看着林琦。
林琦也在看着她。
安静了两秒，相视一笑。
**
找了个吃饭的地儿，乔悦要了份手抓饭。
林琦还是老样子，对食物很挑剔。对着菜单看了许久，微微拧眉。
看来是没有合胃口的。
乔悦自作主张，替他也点了份手抓饭。
林琦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没打算吃。
“你是不是来了这儿这么久，还没吃过这里的手抓饭？”乔悦问他。
林琦低头喝茶，“嗯”了一声。
“为什么不尝尝啊？这也算是这里的一个特色了。”
“看着难吃。”林琦回答得很直白。
“吃着是还挺干的，不过那个味道跟我们小时候吃的那种小浣熊方便面味道很像。”乔悦说，“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个烤肉味方便面，你还记得吗？简直一模一样！”
乔悦小时候爱吃零食，乔妍不给她吃，她就偷偷跑到林琦家缠着他替自己打掩护。自己吃也就算了，每次都还要强迫着往林琦嘴里塞零食，美其名曰“有福同享”。万一被乔妍发现，偷吃的锅总是林琦背。
林琦对上她满是期待的眼，微微点头：“记得。”
“我听这里的人说，手抓饭其实是用羊油焖出来的，跟炒饭的区别还是挺大的。”乔悦一脸热情地推荐着，“一会儿你也尝一下，好不好？”
林琦抿唇默了片刻，点头：“好。”
乔悦转过脸看着窗外，指尖在杯口来回画着圈：“后天就要回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个地方。”
“悦悦。”林琦叫她。
“嗯？”
“回去之后，也常联系。”
乔悦画着圈的动作顿了顿，转回视线看着他，微微一笑：“那是一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