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夏立国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乱局,在大年初三这一天清晨,在京城内外悄然展开。其声势之浩大,足以令朝野震动!最初的小火苗,只是在京城一个小巷子里传出。渐渐的,漫延到了京城各个角落。在所有达官贵人刚刚睁开惺忪的双眼之际,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紧接着,震天的吼声又传到了城外,直到卫戍京师的大营之中!而后,这声势又从城外与城内汇成一片,甚至连深宫内宛都不得安宁!寑宫中,夏帝朦朦胧胧被隐约的吵闹声惊醒。抬头看看天色,刚刚卯时而已,天还没有大亮。不过,今天毕竟是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不能耽搁。然而,外面的喧嚣声似乎连绵不绝,让人心情越加烦燥。“来人!”
太监进来,“陛下——”“外面何事吵闹?”
“奴才已经派人出去查看,很快就有消息。”
与此同时,二皇子夏淳也被从睡梦中吵醒。“殿下,大事不好!”
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拿着张纸闯了进来。“到底何事慌张!”
“殿下,昨晚不知何时起,京城大街小巷张贴满了这种告示,数量少说也有万张左右。奴才派人出去,好不容易寻来了一张,您看——”太监战战兢兢的将手上的纸张递了过去。夏淳粗粗一看,顿时大惊失色,甚至连衣物也没有穿完,立即吩咐道,“马上让率卫统领来见本王!”
太监出去之后,夏淳再次看了看手上那张纸,脸色越加阴沉。“一夜之间,写出这么多告示?”
“这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啊!”
“到底是什么人要和本王做对!”
“陆安?幻云?雷劲?”
一连念了几个名字,最终又摇了摇头。陆安身在牢中,不可能。幻云有六王爷守着,更不敢胡来。雷劲?一介武夫而已,就算他能找军中将士帮忙,可军中那些莽夫,哪能写出这么秀丽的字体呢?可不管怎么样,这告示上所写的内容,却让他心惊肉跳!万一有任何差错,随时都能让他引火烧身!正当夏淳搅尽脑汁苦思瞑想之际,太监将宫中太子府率卫统领带了进来。自上任太子殡天之后,太子之位悬空,可二皇子夏淳虽没有被立为太子,却一直住在宫中,自然也接受了太子率卫府的庇佑,几乎成了他的私军。“孙统领,外面情况如何?父皇那里有什么动静?”
率卫统领孙乾躬身答道,“属下刚刚得知,陛下已经派人外出来查探,相信很快就会知情。如今宫门外,上万百姓和数万卫戍营将士混在一起,声势浩大,正在准备上朝的大臣们,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宫门。情况不容乐观哪!”
“这么说,父皇很快就会知道了?”
夏淳闻言,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脸色苍白。“殿下,宜早决断,不然,后患无穷啊!”
一旁的太监小声提醒道。“不错!”
夏淳当即起身,眼中厉色一闪,“孙统领,你马上带一部分心腹,前往大理寺!”
“殿下的意思是……陆安?”
夏淳摇了摇头,“不行!此人是关键人物,这个时候他出了事,所有人都别想逃得干系!况且,只要刑部接手此案开始复核,就与大理寺再无关系,本王也可以撒手不管了。现在怕就怕,在刑部接手之前出现差错!本王马上会上朝见父皇,孙统领,你密切关注情势发展。刑部官员如果派人去大理寺提人,你们不必理会。可万一大理寺有官员被临时叫过去……”“属下明白,殿下放心!”
孙乾当即领会其意,转身告辞。夏淳也开始在整理衣物,准备上朝。与此同时,朝臣们陆续向勤政殿走去。勤政殿中,百官就位。龙椅上的夏帝,刚刚从太监那里得知实情,脸色不太好看。“众卿,有谁能告诉朕,皇宫外面,那些百姓和卫戍营将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内众臣进宫之前,哪个不是穿过人群才进来的?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夏帝问话之后,殿内却一片平静。雷劲身为三品征镇将军,同样出现在班列之中,此刻刚要站出来,却被旁边的靖安侯拦住。继而,雷豹第一个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事启奏!”
见雷豹站了出来,二皇子当即色变,连忙向站在他后面不远处的李晨使了个眼色。李晨见状,忙不迭的跟着站了出来,“陛下,臣也有事启奏!”
夏帝没有理会李晨,而是看向了雷豹,神色缓和了些,“靖安侯,你说。”
“臣在上朝之前就从家人仆人那里收到街上张贴的布告,上面的内容,实在让人震惊!想不到我大夏朝廷居然有人公器私用,肆意陷害良民百姓,实在令人发指!堂堂大理寺,居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给一个普通百姓头上安个谋反的罪名,并欲置其于死地。如今此事引起京城百姓哗乱,就连城外军中将士也极为愤慨。臣担心,如果不能还当事人一个清白,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下旨彻查,一定要将此事弄个清清楚楚!”
说完,雷豹从怀中掏出一张布告,经过太监呈到了御案之上。“陛下,臣也有事启奏!”
大理寺卿李晨再次开口道,“臣所奏之事,与靖安侯一般无二。不过,臣身为大理寺正卿,对此案颇有了解。就在昨天,经大理寺寺正审理,寺丞复审之后,已经取得犯人陆安和两名证人的口供。那三人都已经承认罪证。经臣查阅无误,今天早朝正准备将此案呈送刑部复核,想不到靖安侯就先把这件案子说了出来。陛下明鉴,大理寺上下官员完全是按照正常程序审理,有理有据,业已证实罪犯罪行无误,还请陛下允准臣将案件呈送刑部!”
“陛下,臣反对!”
雷豹再次开口,“据臣所知,大理寺手中掌握的所谓证据,完全是屈打成招的结果。事实上,包括涉案犯人陆安和两名女证人在内的三人,都是在人事不省的情况下,被人强行按下手印的!本朝有规定,如果罪犯供罪,识字都需签字画押,不识字者才需按下手印。陆安乃是轻烟阁狎司,其他两名女证人也是轻烟阁姑娘,三人不仅识字,而且颇有一些文采。即便是帝师孙老,也曾对轻烟阁狎司陆安的文采大加赞赏过。如果陆安真是诚心认罪,敢问李大人,你们可有陆安亲手写下的认罪书!”
“这——”李晨闻言当即一窒。继而,李晨咬牙回道,“靖安侯想方设法阻止本官将案件呈交刑部定案,莫不是有什么私心不成?”
“老匹夫,你说什么!”
雷豹当即暴怒!直到此刻,龙椅上的夏帝方才开口,“雷卿家,稍安勿燥,且听李卿家说下去。”
得到夏帝允准,李晨心下大定,“陛下,大理寺众官在审理陆安一案时,意外得知,陆安或许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从大理寺暂时得到的证据显示,或许……靖安侯之子,征镇将军雷劲,也牵涉此案之中。只因案情重大,臣在稍加整理之后,想尽快呈交刑部复核,如无意外,再行继续审理,还望陛下成全。”
“老匹夫!你是在怀疑本侯父子意图谋反?!”
雷豹身上气势暴增,吓得李晨面如土色,连连后退。“陛下!”
雷豹不再理会李晨,当殿跪地,同时摘下头上冠帽,“老臣一生忠君为国,想不到临老却被人诬陷谋反!臣请陛下收回臣靖安侯爵位和臣子劲儿的官位以证清白!”
“雷卿,何必动怒。”
夏帝温言劝道,“别人不知,朕还不知道吗?雷卿与朕几十年交情,怎么可能谋反?”
“陛下,事关臣父子名誉大事,还望陛下彻查。此刻,那陆安和证人以及举报人既然都收押在大理寺,陛下何不将他们宣到殿上,一问便知,以证臣父子清白。否则,谋逆罪名不能洗去,臣父子宁愿当堂撞死,也不能被人凭白诬陷!”
“这……”夏帝略一犹豫,雷劲也站了出来,跪倒在雷豹身边,“陛下,此刻宫外军民百姓也在为此事而不满。陛下何不传召当事人,在陛下面前当面对质,正本清源?”
“好吧!”
想到宫门外正喧闹的军民百姓,夏帝终于允准,命人即刻前往大理寺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