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深知搞不好这次会惹上大麻烦,只想要赶紧撇清自己的干系。
“臣女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害娘娘,如果说谁有蜜萝粉,谁就有可能是要谋害皇后娘娘的人,既然如此,查一查在座的各位便知分晓。”
说完还不算,孟雪想了想又说:“臣女愿第一个接受宫人的搜查。”
下药的又不是她,自然是不怕。
只是祝兰芝袖口里的蜜萝粉瓷瓶,怕是不太好交代。
她一边暗骂孟雪没脑子,一边趁没人注意到自己,偷偷将药瓶交给春兰,低声嘱咐她有机会就先溜出宫去等自己。
春兰手忙脚乱地收好,连药粉蹭在了袖口都没有注意到。
皇后此时一脸的难看,今日生辰宴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搜吧,恐怕会让众人都失了面子,不搜吧,孟雪这丫头话赶话赶到这里了,有些左右为难。
祝南星就在距离皇后很近的地方,看其脸色明白了大概,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妾斗胆,以为搜查一事万万不可。”
皇后一听有台阶可以下,让她继续说下去。
祝南星也不客气,干脆挺直了腰板。
“娘娘是蜜萝粉中毒一事只是孟小姐的猜测,春季风干物燥,很有可能异痒感只是由于对某种东西过敏所制此为其一…”
说着她余光看了一眼心虚的祝兰芝,接着说。
“如若并非中毒之症,即便是搜出来蜜萝粉,也不能证明其毒害娘娘此为其二。”
她知道以祝兰芝的心机,断不可能将毒药藏在身上,干脆就送在座各位一个顺水人情。
“鹿鸣宴是娘娘为款待众人所设,若闹得全员搜身离场未免有些难堪,岂不是枉费娘娘的一番心血。”
皇后点点头,祝南星的话说进了她的心里。
好好的生辰宴,弄得鸡飞狗跳确实让人看笑话。
于是顺着这个话头故作沉思后说。
“本宫的确在途经御花园时就偶感不适,还真是有可能过敏了,素秋去将方子抄下来,让太医院配了药,给各宫都送去些备着。”
众嫔妃起身谢恩。
皇后亲自走下座位,先行看到了跪在一旁的孟雪,一脸没好气道:“如果孟家的人不知道宫中规矩,以后也就别来了。”
孟雪跪坐在地,知道连同长姐的进宫之路,都被自己给毁了。
皇后不再看她,反而将祝南星从地上拉了起来。
“多亏了你这丫头,只是可惜了子卿的画。”
祝南星眼睛一眨,笑着说道:“这本来是一个惊喜,请娘娘移凤步至水盆前。”
皇后疑惑地看向祝南星,待走到近前,宫女先是没有忍住惊呼一声,侍卫们唯恐皇后凤体有失,急忙围了过来。
众人不得见此间发生了什么,只听皇后爽朗的笑声自人群中传出。
“好好好,好个化腐朽为神奇!”
侍卫们听从命令散开,众人纷纷探头望去,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画布上黑漆漆的墨渍全部在水中散开,虽然被撕下不少,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图画中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而那飘在水上的墨,随波而动之态,远看竟然像极了一只只雀鸟围绕着凤凰翩翩起舞。
“这才是真正的百鸟朝凤吧!”
人群中有人高声感叹。
一时间会场人声鼎沸,无外乎是赞叹言先生技法高超,言夫人妙手回春。
皇后更是惊喜万分,一扫之前的不愉快,宫里奇珍异宝虽然多,但是这祝南星的礼物好像变戏法一样有趣。
“本宫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会动’的百雀朝凤,你这个鬼机灵的丫头哦,该赏!”
祝南星见时机已到,重新在皇后面前跪好。
“雕虫小技,能让娘娘开心妾荣幸之至,本不该讨要奖赏,只是确实需要一样东西为我夫君补养身体,还请娘娘能够恩准。”
皇后看向座位上的言子卿,一脸磕到了的神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说吧,你想要什么?”
“长生果。”祝南星回答。
“这…”
如果说别的东西,以现在皇后的心情,肯定想都不用想就会答应祝南星。
可是这长生果由不死树结出,原产自十数年前覆灭的南慕国,被如今的丞相荀膺移回天朝栽培,是宫中至宝。
平日里都是皇上和太后才配得享用,就连贵为皇后的自己,也只是在每年生辰受赏时能得到一颗。
这祝南星可真是会找好东西讨要。
皇后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好吧,一会儿你跟着素秋回宫中去取就是了。”
祝南星伏身谢恩,一时间不知收到了多少人羡慕的目光。
鹿鸣宴鼓乐不停歇,一出闹剧也平稳收尾。
祝南星与言子卿约好稍后在宫门口集合,就先跟着素秋姑姑去皇后宫里去长生果了。
素秋在皇后身边待的久了,也是个心思澄明的人儿。
见四下里无人,同祝南星说话。
“夫人今日的表现,不光得到了我们娘娘的赞赏,恐怕也收买了不少人心吧。”
祝南星不置可否:“姑姑哪里话,都是娘娘明察秋毫,我们感恩戴德是应该的。”
素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前面的争吵声吸引去了目光,快走两步上前问道。
“步凉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步凉,在回宫中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先行离开宴席的春兰,见其行动鬼祟,就上前询问,谁知她神色慌张转身就跑,两人一来二去拉扯的时候,一个小瓷瓶从袖口掉出,步凉正准备拉她回去对峙。
素秋拿过步凉手中的小瓷瓶看了看,最后还是交给了祝南星。
“夫人医术高明,能否鉴定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春兰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吓得腿直打哆嗦。
瓶子里的蜜萝粉毒肯定瞒不过祝南星的眼睛,届时不提暗害皇后的事,就是窝藏毒药穿梭宫闱,也是死罪一条。
祝南星接过瓷瓶,里面是什么东西不用看就心知肚明。
如果她实话实说,春兰肯定是没了活路,可祝兰芝要是咬死不认,倒也没什么办法。
于是故意离远了些,走到几人的下风口才打开瓶盖,不大的功夫对素秋说。
“你家小姐要是觉得药贴好用,直接管我要药粉就好了,不必这般偷偷摸摸的让人家误会。”
素秋疑惑:“夫人是说,瓷瓶里面装的是敷面药剂的药粉?”
祝南星点头:“正是,姑姑不信的话…”
说着她将小瓷瓶递给春兰:“你擦来让姑姑看看。”
虽然扳不倒祝兰芝,但是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春兰眼泪汪汪,都快哭出来了,不过为了保命却不得不听从祝南星的吩咐。
颤抖着用手接了些蜜萝粉涂在脸上,怕被人看出异样,强忍着奇痒钻心片刻都没敢耽误,就行礼退下了。
步凉欲言又止,但碍于在宫中身份所制,想要叫住她说两句话却不知怎么开口,只能看着素秋带着祝南星离开。
不过擦肩而过时,祝南星用极小的声音向步凉说了句话。
“过段时间,我去看你和婆婆。”
祝南星说罢就快步跟上素秋,转角离开了步凉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