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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也不是你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的借口。”宸妃瞥她一眼，又假意对着赵煜道：“皇上，您瞧瞧，您如今把佟妃妹妹宠得都不知道规矩为何物了。”
清和一笑，清亮的眼眸望向宸妃。
“宸妃姐姐这是在责怪皇上吗？”
“本宫何时责怪皇上了，你不要信口胡诌。”宸妃瞪她一眼，脸上有些许挂不住。
清和没再与她争辩，一脸淡然。赵煜挑挑眉，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你若不想绣也无妨。”
“皇上也不能如此纵容佟妃妹妹。”宸妃忙道，“妹妹身处妃位，理应为后宫众人作表率。今日这事儿......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敬嫔她们几个依附宸妃的，此时亦纷纷点头称是，都存了些看好戏的意味。清和目光在她们脸上转了一圈，轻笑了下。她若是没有想好该如何应对，又怎么敢说出方才那样的话。
“臣妾虽然没有绣制福袋，但皇上前阵子，不是说臣妾的书法有所进益吗？臣妾为皇上手抄了一卷《心经》，已框裱起来，明日臣妾便将它送至乾清宫。”
她说著，又对皇太后福了福身。“太后娘娘，臣妾听闻您前些日子略有不适，特意也为您抄写了一卷《药师经》，明日便呈到慈宁宫，还望您不要嫌弃臣妾抄得不好。”
如此一来，非但是赵煜这头，便是皇太后那边儿她也都顾到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闲话了。只不过这两卷经文，她前阵子抄写时倒只是为了安心而已，如今送出去了，也算是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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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任之听她说著这些，脸上神色未变，眼里却有一丝笑意。分明本该是弄丢了福袋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景，被她这么一说，她反倒变成殿内最为用心的了。
“哀家也有？”皇太后甚是欣慰，她并不缺什么，平时这些妃嫔该尽的孝心也从未短缺过。只不过，除夕之夜，宫里的规矩倒确实只有给皇上备礼的，清和此举，也算有心。
“太后娘娘的，臣妾自然不敢忘。”清和最会哄人开心，“娘娘诞育皇上，于社稷有功，于万民有福，臣妾只是略尽绵薄心意。”
“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怕别是连夜回去抄几个经文来糊弄人才好。”宸妃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殿内，却正好能让赵煜他们几人听见。
清和笑笑，未做解释，却见赵煜竟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的脸上有笑意，但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清和不知他是否发现了自己的破绽，心里立时有些打鼓。
赵煜对她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清和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走到了他跟前。
赵煜身子前倾，温热的酒气扑在她的面上。“当真是特意给朕抄写的《心经》？爱妃若是说谎，这可是欺君之罪。”
若在平时只有二人相处，清和撒个娇此事或许也就过去了，但除夕夜宴这样的场合，她却不能不顾著自己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赵煜态度不明，清和吃不准他在与自己说笑还是真心问她那样的话。宸妃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手指在酒杯上轻叩著，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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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嫔与僖嫔交换了一个眼色，也吃定了今日清和要难以收场。
其他几个妃嫔皆是神色如常，唯有班静如眼看着就想出头为清和说话，却被她身后的宫女按住了。
这样的场合，唯有清和自己面对才好，多一个人为她分辩反而不好。“皇上觉得，臣妾会骗您？”清和只沉默了一瞬，便温温柔柔地开了口。
“皇上是天子，臣妾崇敬，不敢欺瞒。”
赵煜定定地望着她：“只是崇敬？”
清和脸上浮起一层红晕，羞涩地垂眸。“皇上也是夫君，臣妾倾慕，不忍哄骗。”
赵煜脸上笑意更浓，借着些许酒劲儿，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坐这儿，陪朕饮酒。”
“臣妾不敢......”天子近旁的位置，清和自然不敢坐。
“朕许你坐，你就坐。”赵煜说著，竟是亲自问身后的贺守毅要了一只酒杯，又亲手为她斟了酒。“你不胜酒力，朕陪着你慢慢饮。待会儿宴毕，你便留下陪朕一同守岁。”
这便是要清和侍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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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一把捏住手中的酒杯，指尖发白，恨意骤然滋生。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说的一句话，反倒给了清和卖乖的机会！她转过头去，阴冷地盯了敬嫔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方才为何不拦著自己。
敬嫔心头一跳，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她。何况她也着实没料到，皇上今日竟会当众表现出对清和的独宠。方才皇上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们，他与清和感情甚笃，不是她们三言两语便可以挑拨得了的。
只是宸妃受了这刺激，又不知回头会想出什么疯狂的法子来报复了。转瞬间，殿内众人便恢复了推杯换盏，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唯有顾任之，在他的耳中，周遭的一切都仿若安静下来，他只能听见清和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时而如银铃般的欢笑，时而似花开般的娇嗔。
他就站在月贵妃的身后，离她不过短短五六尺的距离。这样的距离，仿佛只要一伸手他便可以够到她，但又远得好像他这辈子，都碰不到。
怀中那只福袋还在，如今捂得他心口发烫。可是看到她那么机敏地化险为夷，看见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了对她的偏爱，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呢？他们当奴才的，连多看一眼主子也是
不应该的。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既是心绪凄迷，又何必强说欢期。夜渐渐深了，乾清宫中的除夕夜宴，亦逐渐接近尾声。
赵煜今日喝了许多酒，饶是酒量好，此刻也不禁有些醉醺醺。此时他趔趄著站起身来，清和连忙上前扶住，便打算一同回寝殿歇息了。
可就在此时，外头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个太监，看衣着打扮，应该也是某一宫的首领太监。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八皇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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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监甚至都没等赵煜让他起身，便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了这么一句。
赵煜身形一晃，方才迷醉的眼眸却陡然清醒，遥遥指了指他。
“谁不好了？”那太监连连磕头：“八皇子不太好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赵煜胸口一闷，只觉得眼前发黑，却强忍着站定了身子。呆怔片刻，他竟是一把推开了清和，抬步就往外头快速走去。
清和被他这么一推不由有些发懵，脑子里甚至还没能理清到底发生了何事，一时也想不起来八皇子是生母是殿中何人。
不过，她再看殿内，仿佛除了赵煜已经心急如焚地离开了此处，旁人却都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自己的孩子病了，做母亲的反而不担心？
清和有些疑惑。皇太后闭了闭眼，却好像一切都了然于心。
她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好了，今夜时辰也不早了，都各自回宫守岁吧。”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齐声道了“太后千岁”，便有条不紊地一一往外而去了。因先前赵煜说了一句让她留在乾清宫守岁，清和一时不知自己是该留下还是回承露宫去，好在皇太后适时对她道：“佟妃也回去吧，皇上今夜心绪不佳，你不必留在此处等他了。”
“是。”清和起身行礼，遂也道别离去。八皇子的事儿发生得有些突然，她又有几分醉意，实在是一时之间无法堪透这其中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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