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猛的动作很快。
祁愿才刚刚从牛医那回到家里,后脚他便也跟着回来了,面上平静,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混不吝德行,看不出什么异常。
都说这“年少抛人容易去”,可这“去”的未免也太过容易了一些吧?
“跟你的小情人,约会完了?”
祁愿正在替二哈整理毛发。
春天到了,二哈正在经历它人生中的第一次褪毛,身上总是乱糟糟的。
如今的它才算是有了些大型犬真正该有的威武雄壮样子,四肢修长健壮,一身漂亮的毛发梳理整齐后,看起来神俊非凡。
颇有几分其祖先“狼”的威势。
当然,前提是只要它不犯傻……
“哪来的什么小情人。”
祁猛瓮声瓮气的说着,凑到二哈身边蹲下,帮着祁愿一起给它梳毛,道:“就是来收点豆子,但村子里没人卖他,最后我让三叔公帮忙凑了两车,打发人送回城里去了。”
“啧啧啧。”
祁愿目露鄙夷,瞧瞧,祁猛现在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不耐烦的感觉,什么叫打发啊?
“当初你天天往人家铺子那跑,跑过去看人家闺女屁股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我那时候不是,不是……”
祁猛涨红了脖子想要争辩两句,却根本找不到理由。
哥哥的嘴巴之毒,祁猛是深有体会的,以他的口齿即便是一百个绑在一块,也不可能说的过他。
“说真的,那女孩儿我看着不错,挺好的一闺女,有旺夫相,大脸盘,面容白净爽朗,你要是能把她娶回家,定是桩不错的姻缘。”
“好姻缘你怎么不娶?”
祁猛用一句很能呛人肺管子的话反问了回去,见祁愿面色不善,立马像旁边躲了躲,缩着脖子小声道:“我现在不喜欢那样的了。”
祁愿好奇的问:“那你喜欢啥样的?”
“额……我觉得兴春楼门口的那个女人就很不错,就拿着一条手帕挥来挥去的那个。”
说到这些时,祁愿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祁猛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而且亮的有些瘆人!
祁愿有些怔怔,随即反映了过来,“你去广安坊了?”
兴春楼……
门口挥着手帕的女人……
这他娘的一听就是窑子啊!
兔崽子什么时候学会偷偷跑去逛窑子了?!
“又不是我自己去的。”
祁猛的声音少了几分气势,有些悻悻的低着头道:“还不是二伯他非要带着我……”
二伯……
祁老二?祁连海?!
祁愿人都傻了。
要说祁猛他爹祁老三能干出这种事来,祁愿都丝毫不会觉得奇怪,不就是爷俩组团逛窑子么,没什么稀奇的。
但那可是祁老二!二叔啊!
平时最老实本分的一个憨厚汉子,家里的二婶简直是头河东狮,平时跺一跺脚,二叔都会抖上三抖,他怎么也敢干这种事了?!
“没一个有正事的!”
祁愿怒斥道:“你今年才十五岁,身子还没长成,早早的破了身子,有什么好处?简直是胡闹!”
祁猛急道:“你消消气,消消气,别喊那么大声啊,一会我娘听见就完了……”
三婶的性格柔弱,遇事就只会哭,哭起来没完没了的让人心烦。
祁愿斜瞥了祁猛一眼道:“少年人精血未成,早早的食髓知味不是什么好事,回头气血亏败,三十岁还不到的年纪就被掏空了身子,弄得和小老头一样,你想让自己也那样?”
祁猛有些奇怪的问道:“可我前两天怎么听说,当今秦王都八十多了,但他又娶了个小老婆?”
祁愿:……
祁猛说的没错,老秦王确实又纳妃子了。
以八十余岁的高龄,又纳了一位年方二八的年轻妃子入宫,听闻其相貌相当的美艳出众。
对于这一点,祁愿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是有很多可望而不可即的变态牲口的。
祁愿八十多的时候,觉得自己上厕所时只要不尿在鞋上,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可人家却还能找小老婆,还是个十六岁的小老婆!
当真是……当真是……
活畜生啊!
虽然心里这样那样的感慨羡慕着,但嘴上该打击的还是要打击。
祁愿冷笑着问祁猛道:“你只看到老秦王娶媳妇了,你知道人家娶的是谁?”
“谁?秦王不是只会娶大臣家的闺女么,要么就是门阀世家。小门小户家的闺女,也不可能刚进宫就是妃子吧?”
祁愿点点头,“这点你就说对了,娘家没有势力的,不可能刚进宫就被赏嫔妃品级,老秦王那么大岁数了,女色一道,也不值得他费那么大的精力。”
说到这,祁愿顿了顿,笑道:“但这位可就不同了,人家可是公主,堂堂的魏国公主!
即便不提身份,单单她带过来的嫁妆折算折算就有足足三百万贯!”
“魏国?公主?”
祁猛有些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陛下去年不是刚刚亲征伐魏……”
“没错啊,是伐魏来着,还是打着什么长生不老药的名义,秦王不伐魏的话,估计文狸太子也没有胆子谋反。”
国与国之间就是如此,从来都没有永恒的仇恨,只有永恒的利益。
老秦王伐魏时,连战告捷,拓土百里,破城十余,在魏国境内犹如无人之境。
昔年传说中强大的魏武卒早已成为了历史,可怜的魏军只能龟缩在大小城中,依靠城坚固守,毫无无一战之力。
若不是关键时候咸阳有变,太子谋反,估计这时候就连魏都,都早就成为了秦国的疆域领土。
但不管怎么样,胜了就是胜了。
那些秦国已经攻打下来的城池,虽然无法久驻,但想要再吐出去,魏国不付出惨痛的代价,是万万讨不回的。
所谓的魏国公主,和她带来的那些泼天嫁妆,就只是魏国给出的一点点赔偿,开胃小菜罢了,大头的还在后面。
魏国战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是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
我虽然杀了你的人,抢了你的地,夺了你的城。
但你不仅不能骂我,还得割地赔款,还要献上女儿,送上质子,这样才能残喘下去,去寻找那一丝渺茫的翻身机会。
历史上真的没什么太多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