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一结果,祁愿并不感到奇怪。
从中午那些观众的反应来看,说书这种艺术,在咸阳还是很有市场的。
人口相传下,达到这样的效果,并不奇怪。
“赵掌柜的,现在还觉得,每人两百文的最低消费高了么?”祁愿笑着问。
“不高不高不高,绝对不高!”
赵掌柜笑的见牙不见眼,本就极小的眼睛,一笑起来更是彻底消失不见,极具喜感。
“现在看,两百文的定价,好似还偏低了些。”
瞧瞧,这才是商人的本质,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
之前还被骂的焦头烂额,心虚到不敢抬头的赵掌柜,瞬间便找回了腰杆,虽然还不至于用鼻孔招待客人,但却明显生足了底气。
祁愿摇摇头,“老年人戒之在贪,今日才定的价格,怎么好明日就变?”
“可是……”赵掌柜有些焦急。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难道就任由那些钱财从门前白白流去?
“最低消费不能变,但是你可以在座位上下下功夫嘛!”
祁愿的表情有些奸诈,继续蛊惑道:“消费的越多的,距离台子的位置便越近,听的也越清楚……而且,我们还可以采取会员制,充值送豪礼,采用会员等级制度……”
赵掌柜被祁愿那些超前的商业套路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不到片刻,脑子便不够使了,只感觉周边尽是“会员”两个字在飞舞。
祁愿并没有亲自策划这件事情的打算。
赵掌柜的能领悟多少,便做多少,以后祁愿也不会再提。
说到底,目前二人仅仅只是说书的合作关系而已,没必要真的把这酒肆当成自家产业来做。
更何况,钱这种东西,在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之前,赚的太多了,未必是什么好事,够用就好。
没有自保能力的猪,太肥了,也就该到了被宰杀的时候了……
“二十六贯八百五十二文,减去不入分成的三贯……”
账房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按照先前的约定,祁愿只分成超过保底三贯那部分的收入。
但赵掌柜马上呵斥道:“什么不分成的三贯?!祁老弟说书说的口都干了,如此辛苦,直接按照全部的来算!”
账房哪敢不遵,当即唯命是从。
很快,结果得出。
祁愿该分的两成共计:五贯又三百七十文!
账房刚好拿钱,只听赵掌柜又大手一挥,豪爽道:“今日不算得那么清楚了,有零有整的,凭的让人笑话,按六贯钱来拿给祁老弟!”
从“小郎君”变成了“祁老弟”。
这其中的距离可是天壤之别,虽少了恭敬,却多了分亲切,更遑论精明的赵掌柜接连两次收买人心。
看样子,他是真的把祁愿当成需要死死抱紧的摇钱树了。
……
“神了!一天就赚了六贯钱!神了!”
回家的路上,祁猛的表现的十分激动,原本以为昨日大哥一幅画赚了一贯钱,便已经是称得上是陡然暴富了,没想到今日又赚了六贯!
六贯啊!这可是六贯啊!
在这许多人家连隔夜粮都没有的时代,已经足够一家四口吃上一年半的了!
这还仅仅只是大哥一天赚到的!
因为酒肆内刚好没了银子,因此这六贯钱大部分都是铜板,合集近五十斤重。
整整一袋子铜钱,祁猛抗在肩上,却丝毫不觉得沉重,甚至还有心情伸出空闲的左手,摸了摸头顶上被砸出来的肿包。
难道说,开了天门后,真的可以聪明成大哥的样子?
路过肉铺,祁愿让老板称了十斤羊肉装好。
“买肉做什么?”祁猛好奇的问。
虽然这是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但念在他正在充当苦力的份上,祁愿耐心解释道:“我怕家里的二哈死于非命。”
“二哈?你弄回来的那头狼崽子?买肉和它死不死有什么关系?”
祁愿已经彻底放弃和任何人掰扯二哈到底是狗崽子还是狼崽子的问题了,叹了口气道:“你爹,我三叔,这两天看二哈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对劲了,我害怕再不给他点肉吃,二哈就真的被他给炖了。”
没有经过阉割的猪肉又柴又硬,还有股子腥臊味道,难吃的要死。
而官府又不许百姓私自宰杀耕牛,自然也买不到牛肉。
算来算去,也就只有羊肉可以入口了。
“嗯嗯,是该给他吃点肉了。”
祁猛闻言,一个劲的点头表示认同。
他也觉得他爹的状态不对劲,一到晚上,连眼珠子都是绿的,极其瘆人。
没办法,如今到处都在闹饥荒,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有口粮食吃便已经烧高香了,谁还敢吃肉?
……
一进门,祁愿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二哈。
这两日它的成长非常迅速,虽然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摇摇晃晃,但最起码已经可以上蹿下跳的了,不算尾巴,目测能有三十公分左右。
黑眼眶,白眉毛,很健康,也很讨人喜欢。
祁愿刚刚把它抱起来,便兴高采烈的亲昵起来,温热的舌头,舔在脸上痒痒的,非常舒服。
“看,我就说二哈是狗吧,狼崽子怎么可能会舔人?”
祁愿不满的白了祁猛一眼,宛如在看一坨大便。
“那可不一定,狼如果饿了也会舔你的。而且你看它那眼睛,狗哪有这样的?还有这颜色,肯定就是……”
祁愿的眼中,逐渐布满杀机。
“是狗!肯定是狗!谁要再敢说二哈是狼,我第一个跟他急!直接把腿打断!”
察觉不妙的祁猛立马改口,看得出来,有时候这厮也没那么傻。
“什么打断腿?你们哥俩在说啥呢?”
祁老三瓮声瓮气的声音从院子来传来。
人高马大的宛如黑猩猩泰山,嗓门很大,中气也足,即便离得老远说话,依旧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祁老汉也从铁匠铺子内钻出,面容不悦的唠叨道:“你们哥俩整天在外面瞎跑什么呢?这个时辰了才回来,吃饭了么?”
祁猛兴高采烈的道:“爷爷,爹,我哥发财了!赚了好多好多的钱回来!”
祁老汉和祁老二爷俩这才注意到祁猛背上扛着的袋子,问道:“你身上背的是什么?”
祁猛把背上的麻袋猛地扔在地上,“嘭”的一声发出沉闷声响。
单手挠头露出憨厚的傻笑。
“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