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竹随着遗体一起到达火葬场,这里有在门口专门负责接引的员工,员工对林青竹和林玉竹进行了简单的慰问。
随后,一辆小车过来,接过了殡葬公司运来的棺材。
一位工作人员出来,引导着林青竹进入了一个大厅,在这里,棺盖将会最后一次被打开,他们可以对亲人作最后的告别。
林青竹牵着林玉竹,默默上前,看了两人最后一眼。
简短的告别后,工作人员把棺盖合上,将棺材推进了焚化室。
随后,工作人员还贴心地向他们细致地讲解了焚化原理。
喷油,点火,焚化,冷却……在近1000摄氏度的高温下,只需半小时,一具遗体就变成了灰烬。
工作人员讲解完后,用传送带把两具棺材推进了机器中,按下了启动的开关,机器立刻发出了运转的轰鸣声。
从此刻起,逝者只能存在于家人的记忆中和照片里,再也没有具体的形象留存。
林青竹带着小少年在休息室,两人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半小时后,工作人员再次过来:“林先生,已经完成了。”
林青竹微微颔首:“辛苦了。”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两人到了焚化室的机器前。
半小时前的棺材、遗体、鲜花都已经消失不见。
林青竹看着两位工作人分别按下了两台机器的按钮,传送带把冒着热气的跖骨送了出来,放在了推车上。
黑色的是棺材燃烧后剩下的灰烬,肉体早已灰飞烟灭,白色的遗骨散落在黑色的灰烬上,隐约能看出那是逝者的人形。
工作人员把推车推到了遗骨分拣室,继续向林青竹进行细致的讲解。
带着白手套的工作人员指着遗骨说道:“这是您父亲的脚趾骨,细长的是小腿骨,上面的是膝盖骨,那些粗大的分别是和胯骨和肩胛骨。”
当讲解到头部的时候,工作人员轻微地扶正了一下头盖骨:“这是天灵盖和上颚”。
“……”他没很大感觉,但理智上觉得这个习俗有点惊悚。
林青竹数次想要让林玉竹先出去,或者蒙住他的眼睛,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
在日本,留下的骨灰是纪念,不是忌讳。
介绍完毕,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小骨灰坛,问林青竹和林玉竹,是否有特别想要放在小骨灰坛中的遗骨。
“……”林青竹沉默地摇摇头。
其实他想将便宜父亲的头骨装到小坛子里,但是坛子太小,它装不下。
林玉竹抿紧了唇,犹豫了一下:“我想将母亲的手骨装在小坛子里。”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笑道:“好的,小先生,装哪一只手的呢?”
林玉竹被林青竹握着的小手捏紧,掌心有些冷汗出现:“右手。”
于是,工作人员在男性遗骨的各个部位挑选出几块,用一双特制的长筷子夹进了小骨灰坛里。
随后,又用长筷子,将女性遗骨右手骨部位的27块小骨头挑拣出来,装进了另一个小骨灰坛子里。
接着,工作人员又拿出了一个大号的骨灰坛,示意两人可以自己装一部分遗骨,用以表示悼念。
林青竹垂眸,神情淡淡的,随意用筷子夹了两人的几块遗骨放进了大骨灰坛中,随后,低头看向身旁的玉竹,心里有点纠结。
日本这是什么破习俗,太不人道了,让家人装遗骨以示怀念就算了,还不能哭,甚至还不避讳小孩。
林玉竹抬头看了哥哥一眼,拿起筷子,动作近乎虔诚神圣地夹起几块骨头,轻轻放进了坛子里。
他力气小,大的夹不起来就夹小的,一块又一块,像是一种执念。
眼圈渐渐红了,林玉竹含着泪,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一滴。
工作人员也很有耐心,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操作,并不打扰。
林青竹有点看不下去了,用手掌轻轻盖住林玉竹的双眼,轻叹:“玉竹,好了。”
嘭!
筷子间的小块骨头掉落,林玉竹手一松,筷子也随之掉落一旁,手心渐渐湿润,林青竹蹲下,将小少年轻轻抱在怀里。
十秒钟左右,林玉竹拿下哥哥的手,回头看他:“哥哥,这是最后一次。”
“好。”林青竹无奈。
小孩子,哭就哭了,害什么羞。
最后,工作人员迅速把剩下的遗骨收敛进骨灰坛中,盖上头盖骨,最后盖上坛子盖,将两大两小四坛骨灰交给了林青竹。
大骨灰坛埋在墓地中,而小骨灰坛则被供奉在家里。
林青竹将两个小坛子给林玉竹,自己抱着两个大坛子,带着林玉竹回家。
回程路上,秋风习习,街道两旁的马路上,布满了一地秋落的黄叶,萧索的落叶在铺在地面上,耀出一种凄美的色彩。
微风吹过,无数离枝黄叶纷纷扬扬飘落尘埃,空中弥漫着萧瑟的寒意。
凄境环绕,淡淡的伤感与苍凉缠绕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我是分割线———
“玉竹,你是继续住在林府,让管家照顾你,还是…”林青竹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有点纠结。
他不会带孩子,而且秘密也多,时不时还有各方势力的人前来串门,林玉竹和他住在一起,会不会太危险了。
林玉竹听到林青竹未尽的话,眼底微微一亮,抬头:“哥,我想跟着你生活,可以吗?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那里不安全。”林青竹眉头微皱。
“哥…”林玉竹眼里微微失望,但没再开口争取,如果会让大哥为难的话…
林玉竹拽着林青竹衣袖的手渐渐收紧,又突然松开。
“算了,你跟着我吧。”心里叹气,林青竹一把抓住林玉竹松开的手。
林玉竹眼里的光突然出现了一下,很淡,但很通透。
“谢谢哥。”
林青竹牵着小少年找到池田三郎:“池田叔,林府就麻烦你打理了,我带玉竹去我那边住了。”
池田三郎一愣,劝道:“大少爷,要不您带小少爷就在林府住吧。”
“不了,我不习惯。”林青竹摇头拒绝。
“哥哥,能不能带着爸妈的骨灰坛走。”林玉竹请求道。
林青竹无所谓道:“随你。”
看着林玉竹跑去拿骨灰坛子,林青竹在心里想,三天了还没回诊所,也不知道小哥带着麒麟回来了没有。
心里默默地叹这三天来不知道第多少次气,林青竹坐在沙发上,身体后靠,闭目等待,啧,好累啊。
修长的手指使劲捏了捏眉心,林青竹越发地对琴酒的劳模感到不理解,安室透是没办法,琴酒一天天的,干那么多活干啥呢?
他才熬三天就快撑不住了。
听见小少年的脚步声,林青竹睁开眼睛:“走吧。”
“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