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奶奶和北方的舰家之间有一些矛盾,但是贺存夏,我在修行的时候曾见过舰家的话事人,也就是北方曾经的大法官舰文雅。”李素裳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舰文雅?”我眉头微挑,这人还见过姑姑?
“嗯,舰文雅。”李素裳点了点头。
“舰文雅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聪明的人。”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我的肚子饿了没带钱,就偷偷溜进了北方的会场混饭吃,她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但却没有拆穿我。”
“我的理想本来是作为一名侠客,行侠仗义,惩恶扬善。那个时候我剑术大成外出游历,听说了北方那个瘟神的恶行之后,就试着潜入到舰家的大宅为民除害,而这就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
“北方的瘟神除了自己之外,手下还有两个助纣为虐的恶仆。其中一个恶仆的感知能力极强,她发现了我之后,不仅叫了一大群狗腿子来追我,还在舰家大宅的宅楼上架起了狙击枪………”
“我就不停的逃啊逃啊逃啊逃啊……几乎要走投无路的时候,舰文雅又一次出现了。她下令喝住了那一群狗腿,随后把我带到了她的房间里。”
“她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骂了我一顿,然后告诉我,我这样的行为压根就不是侠客,而是纯纯的低智商罪犯……”李素裳不禁撅起了红唇,有些委屈地说道。
“舰文雅给了我一本书,是老舍写的《茶馆》,然后把我关在屋子里,说只有把书看完了才放我回去。”
“《茶馆》也不厚啊,我印象里就三万多个字,一个小时不到就看完了。”我估摸着说道。
“是不厚……就是我那时候不太识字嘛,舰文雅给我的书里也没有拼音,我查了好久的字典才弄懂整本书的意思。”李素裳讪讪地笑了笑。
“那你看了之后有什么收获吗?”
“烦扰繁杂,离不开国仇家恨,芸芸众生,写不尽半卷芜秽,国祚绵长,终难抵天命攸归,这小小茶馆,却道出了人间百味。”少女若有所思地感叹。
“。。。。。。”我摸着下巴,断定这人应该是把别人说过的话又拿来转述一遍。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很多人都说,舰文雅就是舰家的白手套,但是真正与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
“舰文雅,其实是一个极为温柔的人。”李素裳仰望星空,眸中有光。
“她让我看了老舍的《茶馆》,随后为我指出了一条明路。”
“煌国从来没有个人的“英雄”,在西方,乃至是煌国的这个大背景下,所谓的“侠义”只不过是一种为自己的违法行为开脱的借口。大国不会允许“侠义”的存在,在大国的“标尺”之下,任何以个人为“衡量标准”的“侠义”终将被碾碎。”
“而这个“标尺”,就是法律。”
“舰文雅告诉我,如今煌国确实存在许许多多的社会乱象,但如果以单纯的“个人”去进行整治,其实是一种极为低效且愚蠢的作法。她告诉我,如果真的要想煌国变好,那就不要自己单干,要加入到最高法院的队伍中去。”
“………所以你加入了煌国的最高法院?”我心头一颤,回忆起舰文雅的所作所为,简直细思恐怖。
舰文雅鼓动舰家出手整治李家,又不允许云家靠政治手段拿下北方大法官的位置……
“嗯,我现在已经是常任法官了,下一步就准备竞选北方大法官。”李素裳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北方人使绊子吗?”
“不怕,舰文雅说了,只要有她在,北方大法官的竞选绝对是公平公正的。”
“那个……李姑娘,我问你个事儿,可能有点膈应,但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啊,我们是朋友嘛,有话直说就好了。”
“李姑娘,我之前也接触过几位最高法院的领导,她们可以说是人精中的人精……”
“额,贺存夏你该不会是想说,我看起来比较傻,所以去当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太违和了?”
“咳咳,没有没有,就觉得去当大法官的话,那些脑力劳动对你来说会不会负担太重了?”
“哈哈,你还挺关心我的嘛~”李素裳嘿嘿地笑了笑,“不过你想多啦,在最高法院里,也分为文职和武职的,我是负责打架的,至于那些烧脑的事情自然会有专人负责。”
“可是如果当了北方大法官之后,那要负责一整个军区的案件复核审理啊?”
“这个其实也还好,下面的人会首先复核三遍,拿不定主意的话才会递交上来,而且舰文雅答应我了,要是我也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拿给她,让她帮我看看也行。唉对了!这个可是我和舰文雅之间的秘密,贺存夏你不能跟别人说啊!”
“…………嗯。”我点了点头。
我不禁叹了口气,之前遇到的人心眼子都太多了,所以遇到李素裳的时候,我也下意识地把她代入了进去………
现在仔细回想一下………说不定从头到尾也就是我一个人在虚空算计,人家一些“低情商”的行为,搞不好只是单纯的……憨而已。
身边聪明人太多了,一下子确实不太适应和憨宝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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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素裳那里回来,我先把打包好的帝王蟹给识送了过去,随后回到房间,和苏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所以……你准备和李素裳一起回唐阳?”苏穿了一件浴袍斜躺在床上,衣摆间隐约显出几分玉石般的肌肤。
“嗯,我打算先和家里说一声,让她们把贺存夏这个“身份”再完善一下,确保没有漏洞。”我点了点头,“另外的话……”
我从口袋里把那块写着数字“6”的红牌交给了苏,“这块牌子,你帮我挑一个适当的时机转交给华。”
“舰长?”苏微微一怔。
如果舰长骗到了李家的名额,那自然可以给北方省下一块牌子,这一点他可以理解。但是把舰家的牌子给华………
“苏,你应该察觉的出来吧,华是识仙师看中的人。”
“我当初看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她不一般,与你我不同,她的身上有一种韧性。”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她是那种即便被逼到死路,即便被一次又一次击倒,但只有足够的时间恢复,依旧能够站起来的人。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资源,她的成就绝不会下于你我。”
“而最重要的是………她是一个正直的人。”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立场而改变观点或者态度,在她的眼中,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相比于我的“逆”和李素裳的“侠”,华更有资格成为太虚的仙师,她的身上有着和华仙师的特质。”
“但是舰长,你既然了解华的性子,应该也清楚,即便华成为了太虚的仙师,她也一定不会偏袒舰家。”
“苏……这样不就够了吗?”我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逆取顺守,方为始终。”
“舰家失去了一个权利的“傀儡”,但是煌国……得到了一位浩然的仙师。”
“有国才有家,国在家前,在国家的利益面前,舰家应该让出一条道来。”
“并且华不会偏袒舰家,但也不会偏袒其他人。”
“在我眼中,这就足够了。”
“那你呢,舰长,唐阳可是李家的大本营,你准备怎么做?”
“走一步,看一步,算一步。”我微眯着眼睛,总感觉这些天在西方军区经历的一切似乎被盖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
李家与舰家之间的关系,给我一种颇为奇妙的感觉。
当初整个最高法院联合东西南三大军区一起针对舰家,偏偏是李家站在了舰家的这边,不但为枫慕红提供了庇护,还力保她扫掉了宫家。
而舰文雅对于李素裳,更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包庇,甚至不惜得罪云家,也要力挺李素裳做北方军区的大法官。
我本来觉得姑姑这简直就是垂帘听政,把李素裳当做了傀儡,但转念一想……我随便一问就能把李素裳的“秘密”套出来,李家也肯定有知道内情的聪明人。
而既然李素裳还能这样“沾沾自喜”,那说明李家对于舰文雅的做法,实际上是采取一种支持的态度。
那会不会是想将计就计,等李素裳当上北方大法官之后再过河拆桥?可显然姑姑也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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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很怪。
李家和舰家之间的关系,就给我一种:我可以自己教训你,但不能让别人欺负你的味道。
我摸了摸下巴,这次和李素裳去李家,一定要想个办法,查明白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识的病情还是要依靠你多多留意了。”
“放心就好。”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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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李素裳便带着我搭上了去往唐阳的高铁。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而李素裳则是坐在我的旁边,或许是因为工作日的缘故,高铁上的行人并不多,稀稀落落的,有很多空位。
春困夏乏,我打了个哈欠,从包里拿出一条粉色的毯子盖在身上,然后拿出一个带有粉色妖精图案的眼罩,准备美美地睡个午觉。
“贺存夏,你这人平时看起来挺正经的,背地里还蛮骚气的嘛。”李素裳带了个鸭舌帽挡住了上半张脸,手里拿着一袋那种小朋友特别喜欢吃的吸吸的果冻。
“嗯?”
“喏,一个大男人用粉色的毯子,不是很骚气吗?”李素裳指了指我身上那条爱莉希雅的毛毯。
“是吗?我还蛮喜欢粉色的。”我拉起毛毯嗅了嗅,上面隐隐约约的还带着一股爱莉希雅的香味。
李素裳笑嘿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会是少女心吧?”
“。。。。。。”
“怎么不说话啦,放心啦,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李姑娘,你有男朋友吗?”
“啊!?贺存夏你……”少女的双颊瞬间便浮上了两抹红晕。
“没事,就随口一问。”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可让我无奈的是,两只小手立马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后开始摇晃了起来。
“唉,你说清楚啊!干嘛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转过头去,李素裳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李姑娘,我就是说你有男朋友的话,看到你这动不动就拍拍我肩膀啥的会揍我。”我隐晦地传达着我的意思,能不能保持点距离感,不要突然动手动脚的。万一被我老婆看到了的话,我又要被揍了。
“唔……我倒是没有男朋友啦。”李素裳摸了摸鼻尖,“我爸在我的小时候就不让男生和我过于亲密,而等我长大了之后,他还放下话来。要是有人想追我,就必须过了他那关才行。”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骂一句女儿控。
“你父亲是?”
“李元瀚,西方军区驻守唐阳省的上将唉,好像还蛮有名的,你应该听说过吧?”李素裳又用力地吸了一口手里的果冻,两个腮帮子鼓得跟金鱼一样。
“听说过。”我点了点头,这人确实蛮有名的,雄才大略,神剑立天,之前和舰文卓打过一次,支撑了二十个回合才输。
“嗯嗯,等到了唐阳之后,我带你见见我爸,让他给你安排个官当当,到时候在西方军区就畅通无阻啦~”李素裳笑着说道。
“大可不必。”我摆了摆手,“李姑娘,我之所以去李家,只是看在我俩是朋友的份上,并不想受李家的高官厚禄。”
“那……那你要什么奖励嘛,你这么厉害的拳师来帮我,我心里总有点不太踏实。”李素裳尴尬地拨了拨颊旁的秀发。
“李姑娘,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们是朋友。难道朋友之间还要斤斤计较这些谁帮谁吗?”
“可是亲兄弟不也要明算账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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