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斜下的第一个墓里，其中就有他三叔请来的许念生，人的心理很奇怪，在一个事件里，谁一开始给你好的印象，下次再见时，尤其是在只有你跟他认识的人群里，在心理依赖上，一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跟那个人待在一起。
好感度还可能会直线上升。
“你三叔下的墓有几个是干净的。”
许念生懒洋洋地盘腿坐在地板上，换衣服的时候还从几个木箱里找到几瓶洋酒。
他随手将其中一瓶递出去，安慰自己只是手里拿不下，才不是照顾他，他坏人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也不知道他是在自我洗脑些什么，总之，算是挺成功。
吴斜乍一看伸到自己眼前的一瓶洋酒，脑子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还想着这好像还没到喝酒庆祝的时候吧，顺着白皙过度显得有些病态的手看去，傻愣愣一抬眼。
看见许念生散着过肩膀的长发，以一个极其随意的姿态对他伸着手……
“你不会一杯倒吧？”
见他迟迟不接，许念生微微眯起眼，嘲笑地浅浅勾起嘴角。
他们旁边放着风灯，朦胧的光晕打在许念生身上，因为后仰的动作，面容在黑暗中有些模糊，额前的碎发微微遮着那双清澈中含着嘲弄的眼眸。
吴斜脸一红，接过酒瓶时下意识道谢，又想起他的问题，张嘴解释：“没，就是觉得现在喝酒是不是不合适……”
他其实挺想说不怪他一开始会认错，许念生长得是不觉得阴柔，但眉眼俊秀，反倒让他不由想起儿时一个玩伴来。
不过想起上次身份证已经快要怼他眼睛里，他要真敢这么说，下一秒那个酒瓶可能会爆在他头上，为了小命着想，吴斜硬生生是给忍住了。
“你还真是天真。”
许念生收回手，自顾打开另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口，不明白吴斜这家伙在那扭捏什么。
他喝酒可不是为了庆祝，而是驱寒。
这个道理在吴斜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方才明白过来，赶紧也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入口的辛辣从喉咙一路通到胃，人确实感觉没那么冷了，吴斜看完笔记思绪已经是跳跃的，有太多想不通的东西在脑袋里窜来窜去。
一个新奇的问题突然跳出来，他奇怪地问许念生：“你好像一点都不好奇笔记里写什么，难道不想知道那海底墓里面有什么吗？”
船也是阿宁公司的，和这次他三叔去的那个墓也有关系。
笔记就摊开在地上，许念生只撇了一眼，怕是连字都没有看清，他也没有想要拿起来看看的意思。
“我说了，这一趟我只是来玩的。”他平时都是倒旱墓，在海里的还是第一次，所以感兴趣想来玩玩，对那些个什么秘密只觉得头疼，一点都不想自寻烦恼。
该他知道的，无论如何也会让他知道，就看是什么时候了，反正他又不急。
吴斜：“……”哪有正常人到墓里玩的，他还真是有个性。
活得也挺，嗯……佛系。
这无比奇妙的话算是终结了话题，吴斜才发现阿宁换个衣服有够久，什么动静都没有。
“阿宁？”
他小声喊了一句，没有回答，只是看见风灯的光影晃动了一下，阿宁从隔间走出来。
“你怎么也不出个声，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吴斜放松下来，阿宁已经走到他身后，突然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许念生扫到她身上的潜水服都没有拉好，警惕地站起身，拉住吴斜要跟过去的动作。
“奇怪的东西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和精神状态，最好不要碰。”
阿宁着急地想拉住吴斜，许念生肩上的希达上半身立起来，张嘴凶狠地哈出一声警告。
阿宁被希达吓得尖叫一声，扭身朝货仓后面跑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她搞什么鬼？”吴斜莫名其妙。
被希达吓到也不用跑那么远吧？
许念生放出希达，拎起地上的风灯追上去，这船上很多地方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万一被她的动静惊出来就麻烦了。
穿过货仓就是水手的休息室，再过去是船头，中间的甲板却破烂了一个豁口，阿宁直接跳下去，踩到水的声音证明这底下还有一个空间。
许念生撑手紧跟跳下，看到船头下方有一道铁门，船板四周和那道门焊在一起，阿宁正转着一个汽车方向盘一样的旋转密封锁。
一走近还听到阿宁嘴里嘟囔着什么：“别着急，我马上就放你出来……”
这话让许念生心中警铃大作，那铁门后边还传来指甲挠门的声音。
他手刚一抓在阿宁肩上，还没把她拉出来，两只枯手突然从她头发里伸出来，一下抓在他手上。
我勒个去，向来只有他用这招对付别人的，如今居然亲自体验了一回。
那枯手上指甲跟特意削尖了似的，抓在手上比被猫抓还狠。
力气又出奇的大，许念生风灯狠狠砸上去才让它松了手。
他反手成刀一下劈在阿宁后颈上，扣住她的手臂向后一抡，直接将人甩出去。
“我艹!”一声哀嚎响起，吴斜才刚刚爬下来，飞过来的阿宁一下给他撞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两人滚作一团，阿宁压在他身上，后脑勺那双手紧紧抓在他胳膊上，要是没挡那一下，肯定直接抓花他的脸了。
“尼玛的，你可真是会挑时间下来。”
许念生一整个无语，他能倒霉着活到这么大也是够厉害。
“别废话啊，这什么玩意，弄不开啊!”
吴斜使劲得脸都憋红了，居然还推不开一个女人。
许念生确定铁门没有打开的迹象，这才走过去帮着拉开阿宁。
那枯手抓得死紧，牢牢从阿宁头发里伸出来，拉扯间吴斜看到它的末端长在一个肉瘤上，那肉瘤还隐约长着一张小人脸，紧紧地扒在阿宁后脑勺上。
他胳膊被抓疼得大叫，阿宁也疼得大叫，混乱中他好像还听到许念生也叫了一声。
“不是，我叫也就算了，你省点力气使劲，不用陪着我叫吧？”
“闭嘴，你以为我想吗，”许念生咬牙，“她在咬我!”
不知道那枯手是个什么玩意，它好像已经和阿宁长在一起，他一用力拉，阿宁就疼得表情扭曲大叫，最后仰头嗷呜一口咬在许念生手腕上。
场面混乱得堪比在菜市场吵架，谁看了不说一声：哎呦，我嘞个亲娘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