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1 / 1)

屋内整理卷宗的阿德闻声跑出,见秦安脸色发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显然被使者的变化吓了一跳。大步上前,却被秦安厉声制止:“别靠近他!那蛊虫会感染!”

没有办法,阿德只得抽出随身佩剑挑起一只蛊虫,那蛊虫尾巴带勾,不好挑出,他手腕翻转,把蛊虫拉出的同时还勾出一块烂肉掉在地上。

“咦!”万千蝶闻声来,没料到刚出门便撞见这样一幕,顿时脸色变绿,她一天被两个不同的人恶心了两次,“这什么玩意啊!”

幸亏阿德离得远,尸身上的蛊虫没有朝他涌来,被剑挑起的那只,正伸长尾巴,使劲儿往他那边凑。饶是阿德这种暴躁硬汉也受不了这么恶心人的玩意,反手把蛊虫甩在地上,迅速一剑解决掉。

“你认得这蛊虫吗?”秦安望着万千蝶,希望这位蝶女士能发挥大能,说出些偏僻的知识点。

熟料,万千蝶盯着那黑色长虫看了半天,除了被恶心外,丝毫瞧不出任何东西:“我不清楚,你方才说是蛊虫,兴许不是中原的东西,咱们不好这口。”

“也不是瓦剌的,瓦剌人不稀罕干这种阴勾当,会被神明轻视,死后不配魂归天脉。”

秦安:“这种蛊虫,早在三年前就出现过。此虫不怕烧、不怕水,在极寒时会暗中蛰伏,稍稍回暖便会钻出来,若生者不甚被蛊虫侵入,虽然短时间内不会立刻死亡,但养蛊人能控制蛊虫繁衍,甚至能操纵蛊虫取人性命。”

“使者的死会不会与蛊虫有关?”阿德抓了一堆血往尸身上撒,把躁动的蛊虫盖住。

“有可能,草木冷香兴许能对蛊虫产生某种影响,”秦安突然灵光一闪。

万千蝶瞬间会意:“我去写配方,看看能不能用几种气味相融的配料调出与草木冷香的气味。”

其余人决定先暂时把使者用血埋起,暂时压制住蛊虫活性,以免蛊虫肆虐。

尽管正值寒冬,在太阳底下忙活还是把秦安热出一身汗,诏狱待的三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体质,反而变得百毒不侵。

“大胆!你们干什么?”一声尖叫从院门口传来,打破清平司内的安详,飞鸟被这一嗓子嚎的直飞,刘公公扭着肥硕的身躯踏雪而来。

秦安暗道不妙,及时停手恭恭敬敬退到一边,听天由命。

“嗯?”刘瑾面容严肃地端详着地上一堆凸起的雪,摸着光溜溜的下颌,眼刀横向秦安,“这是什么?让你们带的贡品和尸体呢?”

秦安低头回到:“贡品已经差人送到礼部……”

“有没有规矩?”刘瑾瞬间变脸,眼神仿佛能在秦安身上戳一个大窟窿,“要先送来给我检查一二,万一贡品有失,我如何交代?”

在座各位是个人都听的明白刘瑾的言下之意,事无大小都要贪一手。

“下次定会注意,”秦安顿了顿,试图想掩盖过尸体的事,等了半天却无人说话,只好硬着头皮,“使者尸身……出现异状,暂且安置在清平司。”

“哪儿呢?我怎么没见着?”刘瑾绕着雪堆转,四处张望,看见清平司破烂的房屋,顿时觉得辣了他的眼,又把视线转回秦安。

秦安不作声,反手抽出周翰的佩剑,把覆盖在尸身上的积雪刮开,下面蠕动的蛊虫再次暴露在众人眼中。

倏地,一条蛊虫猛地弹起,直往刘瑾脸上扑,刘瑾身躯肥大躲闪不及,眼看着长虫尾刺就要扎到脸颊,说时迟那时快,刘瑾身后的太监及时拉了他一把,才堪堪避开蛊虫尾刺。刘瑾吓得跌坐在地,抖成了筛子。

阿德面无表情上前,把蓄势待发的蛊虫一分为二,淡淡道:“尸身经过阳光照射,大量蛊虫喷薄而出,在蛊虫释放的毒素下,染上蛊虫的身体不会立即死亡,会被蛊虫占据,在体内游走,吞噬皮肉,脓水与血水流出,再慢慢咬尽脏腑,百爪挠心,最后变成活死人。”

清平司众人听着阿德一阵大忽悠,秦安还不忘火上浇油:“好好的瓦剌使者就是那么没的,皮都脱光了,死相惨烈,也不知从何处传进来的蛊虫,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刘瑾被两个大忽悠和蛊虫吓得惊魂未定,被身后太监搀扶着起身,连连后退,厌恶地看着蛊虫:“赶紧处理了,瓦剌派来新的使者,说是来带回尸体的,到时候别让他看见这种东西,免得坏了大明的名声。”

阿德冷笑,对刘公公的大言不惭实在佩服。

刘瑾继续在清平司内指手画脚一会儿,终于离去,清平司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瓦剌又派来了使者?”秦安心念电转,在这一消息下,瓦剌的态度分明表示不愿与大明翻脸,之前的推测有半数不成立。

如此说来,使者出发前还是活人,不知为何中了蛊虫,死在马车里,队伍走了错误的道路,全体溺亡,凶手盗走了玉佛手。思及至此,他依旧有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为何凶手不拿走礼单?这样玉佛手的失窃岂不是无法隐瞒,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瓦剌虽不愿轻易向大明出兵,大明就敢打似的。”马修在他身后站定,望着使者尸体若有所思。

这句话点醒了秦安,他们料定瓦剌不会出兵打仗,难道瓦剌就不敢赌大明纵容姑息么?

原本明媚的天气倏地阴沉下来,气温骤降,清平司被一朵浓重的云压住,吹不散、飘不走。

“唉,”秦安叹息,有点体会到李东阳之前对他说那番话的感觉了,他回头望了一眼破旧的清平司,“通知工部,让他们派人来修缮房屋吧。”

马修苦笑:“之前报过,工部办事拖沓,到现在都不曾派人来修。”

“那就以刘公公的名义跟工部说。”带着复杂的心情正式踏入屋里,秦安头一次看见里面的景象。屋内昏暗,依稀看清墙边高高的书架上放着排列整齐的卷宗,其中一个书架下放着一个案几,上面累着的卷宗堆成小山,正中间还叠着摊开的卷宗,桌上为数不多的空位上摆着一盏老旧的油灯,那好像是阿德的桌子。

周翰是瓦剌人,既然不屑于与刘瑾之流打交道,却依旧入清平司卖力工作。秦安不禁感叹,简直比自己以前当刑部尚书时还拼。

房屋那头并排着两张案几,桌上要么放着杂书,要么堆着吃食,左边的桌上还摆着两三株绿植,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仿佛以入门为分界线,一边是办公区,一边是娱乐区。

秦安无奈,被迫朝办公区走去,周翰旁边放着一张空案几,应当就是留给秦安的风水宝地。

夜晚无声息地降临,月上枝头,愁云惨淡,清平司内亮着微弱的光,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孤独。就是在这个孤独的夜,众人得知,瓦剌的使者明日将到达京城与大明会谈,而负责接见的人,正是刘瑾!

这个消息炸的所有人措手不及,秦安更是一晚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他第一个爬起来洗漱,然后遇见同样精神不济的阿德,两人一打照面,相视无言。

尸体的蛊虫众人是无能为力,昨夜只是耐着性子勾出几条丢进雪堆中央的竹筐中保存,皮相就被尾刺勾的千疮百孔。众人只将尸体稍作处理,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工部都是蠢货么?报修多少次了,现在还不派人来!”阿德在换衣裳,被屋顶灌进来的冷风一吹,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

秦安无奈:“实在不行就自己动手罢。话说咱们正使大人呢?清平司处理那么大案子也见不着人。”

“您别想了,她老人家哪里潇洒去了吧,”万千蝶打着哈欠,睡眼朦胧地走到案几前观察她的花花草草,“咱们正使啊,除非是清平司解散这等大事,否则根本逮不到人。”

秦安叹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今天上午没有晨阳,秦安踩着雪出了清平司,阿德拿着万千蝶给出的配方去京城外的药铺带药。

大街小巷渐渐热闹起来,秦安负手悠然走在街边,心里惬意,果然还是有人的地方舒坦。什么瓦剌使者、蛊虫、入贡统统被他抛在脑后,谁也影响不了秦大人享用美食。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卖馄饨的摊位旁,兀自找个空位坐下,笑吟吟道:“郑伯,一碗馄饨面不放韭黄。”

“好嘞!您稍等!”郑伯爽快应声,随即反应过来,转头看着秦安,满是皱褶的脸顿时笑开了,“秦大人,好久不见啊,三年了,原来您还记得老夫。”

秦安也笑了:“那可不,郑伯做馄饨面的好手艺都能赶上宫里掌勺了。”

“哈哈,”郑伯顿时乐的开花,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秦大人又捉弄老夫。”

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面足以驱散秦安郁闷的心,光是闻着香味就能让人垂涎三尺,秦安迫不及待执起筷子大快朵颐,一口馄饨咬下,皮薄馅多,肉馅肥而不腻,秦安喟叹一声:“人间幸福不过如此。”

透过腾升的热气,秦安眼尖,瞧见刚从对面药铺出来,提着药包的阿德。他正想招手把阿德叫过来,倏地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冲过街道。

“瓦剌使臣,闲人避让!”

马车驶过阿德时微微减速,车内使臣猛地掀开车帘,恶狠狠骂一声:“赤奴!”随后扬长而去。

秦安的手僵在空中,如果他没听错,“赤奴”在瓦剌语中是“叛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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