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徐带着,亚军做起事儿来显得得心应手,仅仅靠他自己也成了几单,银行卡里的余额也慢慢多了起来,花钱也不再像大学时那么窘迫。
工作稳定后,新的问题接踵而至,或者说每个人人生中都会经历的难题扑面而来——结婚。无可厚非,与这两个字相关联的是“赵奕然”,更准确一点是“赵奕然家”和他家。
也是这时候,亚军第一次感觉到这两个字的厚重。因为它们背后,关联的东西竟是那么的多。
亚军本以为,最先说这个话题的会是赵奕然,但没成想是他父亲。那天他早上去上班还在公交车上的时候,父亲便把电话打过来了。
“亚军,到公司了没?”
亚军听声音,父亲应该已经在地里了。按照他的习惯,这个时候应该是干完一波活之后的吸烟解乏的时间,这才有时间打电话。
“还在公交车上呢,爸,大清早你怎么打电话?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亚军因为早上抢到了一个座位而感到高兴,所以和父亲开起了玩笑。
“我就是想给你个出其不意,看看你娃娃有没有好好工作?”
“你儿子你还不放心吗?天生就是工作的命,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呢!”
“把心用在工作上好是好,但还是要多关心奕然呢。最近和奕然好着没?”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以来父亲打起电话最会提起他和奕然的关系,亚军总是应付着来一句:“挺好的”,这一次没有意外,也还是这句话。
“你这工作也有了起色,奕然的工作也稳定,我看啊,找个时间你们把婚结了!”
“爸,你怎么大清早说这种话。我工作还没搞定,钱也没挣多少,你就让我结婚,我现在肯定还是先以事业为重好一些!这种事儿你别急,急也急不来!”
亚军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并且给出的理由似乎无懈可击。
“你放屁,工作什么时候能干完?你看人家苗苗,怀孕都六个月了,听说是生在明年正月里的。你们这一般大,那时候好得和一个人似的,人家都快有孩子了,你却连婚都没有结,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亚军听到苗苗怀孕了的消息的时候,他心底一阵难受。公交车车身一晃,他很快又从情绪里跳了出来,向父亲讲起了自己的道理。
“爸哟,我拿什么结呢?我一没房二没车卡里没存款,你觉得人家奕然会愿意嫁给我吗?我又不是金疙瘩!”
“你说的是屁话,没钱归没钱,婚总要结的嘛。咱家存折里还有些钱,今年地里收成下来了,买个房子应该就差不多了。要是实在不够,我去找人借找信用社贷,这个婚肯定是要结的。”
有德连去贷款的话都用上了,亚军觉得自己如果再说什么以事业为重,还年轻先不着急之类的话就太不是东西了,所以他以到站了为由便匆匆挂了电话。
其实,这个问题,在父亲提起之前,赵奕然暗示过几次,他都用“稳定工作”、“事业为重”、“不着急”、“想两个人多浪漫一点时间”为由头搪塞了过去。但现在,连父亲都开始催他,他不得不郑重地考虑这件事儿了。
烦心事藏在心里,是会表现在脸上的,也会在你日常的动作中反应出来,主要别人稍微用心一点,你的秘密就会被人轻而易举地发现。
见亚军一天眉头紧锁,唉声叹气地,没了之前的精神气,老徐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问起了亚军。
“有烦心事儿?”老徐开门见山地问道。
自从和老徐开诚布公地聊了一次之后,他们变得亦师亦友。也从那次开始,亚军要是遇到问题,无论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中的,他都愿意请教下老徐,想听听他的看法,让他给到一些建议。这一次,既然老徐主动开口问了,所以亚军也就准备和他聊聊。
“结婚的事儿,烦得很!”
“做赵局长的乘龙快婿,是所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你小子有什么烦的?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做赵局长的女婿我当然是愿意的,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但是,我要和奕然结婚,有没有车不打紧,总得个房吧。但我一个农村娃,才刚毕业一年,哪里来的钱哟!”
“不准备靠家里?”老徐看着亚军,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想靠自己。总不能因为我接个婚,把家底儿掏空了不说,还得欠一屁股债,那我也太不是人了吧?”
亚军做出两难的表情,显得很为难。
“有骨气!我欣赏。”
老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道。
“你就别挖苦我了,徐哥。其实我也知道,我这叫穷志气,毫无意义的。”
亚军面对老徐竖起的大拇指,只好无奈地笑笑。
“我这不是挖苦你。但,我觉得你这样没意义。就像你说的一样,你的这个‘穷志气’完全解决不了问题,是不是?”
“是啊,这不就把我愁坏了嘛!”
“古话说,忠孝难两全。我个人觉得,难两全就不全了吧。能做到一样儿就先做到一样儿吧,先把婚结了再说。”
“但,我要是把我爸的钱花完,又是哪门子‘孝’呢?”
“你爸或许不这么认为,他或许觉得给你娶媳妇儿,抱大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能不能不买房?”
“你对象愿意吗?就算你对象愿意,赵大局长愿意吗?”
老徐轻蔑地看了一眼亚军,觉得他问的问题像个弱智。
“……”亚军梗直了脖子,但无话可说。
“这个时代,房子是成年人的成绩单。是时候,抛弃你那学生思维了。”
亚军停下了筷子,不住地点头,对老徐的话表示着赞同。
“能结就先结。房子,一定得买,别叫人家娘家人看不起你,就算是给人家姑娘一份承诺。钱要是不够,尽管开口,我这边先挪点儿给你!”
老徐说得轻描淡写,亚军听完之后心里暖洋洋的。本来想说句感谢的话,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对于结婚来说,房子是个问题,但不是最大的问题。问题是,你已经想好要和赵奕然结婚了吗?”
“那不然呢?我难道和你结婚吗?徐哥,哈哈哈”
亚军觉得老徐问得莫名其妙,所以他对着老徐开起了玩笑。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儿。你现在可能觉得有爱情就可以,相互喜欢就可以,一旦开始经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时候,说不定你就会有不同的理解。所以说,人很重要。要结婚,你就要想好,是不是确定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我确定!”亚军斩钉截铁地说道。
“先别着急给出答案。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然后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什么地方?”老徐说得神秘兮兮,让亚军充满好奇。
“对有的人来说是天堂,对有的人来说就是地狱。”